蕙宁陪着赵夫人妥帖地安置了表舅舅一家在东偏院，细细叮嘱了人们饮起居的安排，待一应妥当，赵夫人这才温声唤她：“你也乏了，快回去歇着罢。”

天气寒凉，日斜照在廊檐间，到了初叁，蕙宁要随温钧野一回娘家拜年。天气比往日更冷了些，地上的冰雪尚未尽，晨风中透着清冽的薄凉。温钧野一鲜艳正红狐裘，意气风发，十分醒目，车里缠着蕙宁想让她在自己颈边布料上绣一朵并莲。

吴祖卿亲自迎门，满面喜，他年事已，神倒还矍铄，言谈间依旧风骨犹存，只是声音微微沙哑，行走也不再像往年般利落了，蕙宁心里总是有些酸。

陈轻霄抓着温钧野又要比试刀法，现在倒好像是成了好兄弟。不过因为是过年，被吴祖卿给拦住了：“大过年的舞刀枪吓不吓人，等着年过完了，你们俩找个校场，酣畅淋漓地比试一番。”

吴祖卿年岁已大，近些日也考虑想辞官，陈轻霄在边，吴祖卿的意思是想让孙陪着自己回从前妻的老家去看看，凭吊一番。说着，他叹了气，目光沉如井：“这些年皇上一心栽培太。太虽生得温文尔雅、端方有度，倒是有几分帝王的相貌。可太了些，事太过谦恭周全。明王却不同，那是锋芒毕之人。如今中外，皆知他虎视东。这风雨将至之势，终究是藏不住的。”

厅中一时静了来，火盆里炭火噼啪作响，应和着这话中暗。

吴祖卿目光微转望向温钧野，神凝重几分：“我听说你与那小明王……曾有些过节？”

温钧野挑眉一笑，只是轻松说着：“不过是球场上互有胜负，争个罢了，不至于算仇。”

吴祖卿却摇，话语低缓却沉稳，语重心说：“少来往得好。你们都是名门，越是这时候，越要知什么话该说，什么人该远。”

温钧野听得认真，当即：“外公所言极是。我本也不喜明王府上的派。”

说话间，天渐暗，晚风透过窗厅中，火光摇曳。蕙宁扶着外祖父回房，顺势提起上回奉婆母之命前去明王府邸修补关系之事。她叹气，唏嘘说：“那府邸确实是奢靡非常，金玉铺地，雕梁画栋，竟比中还要气派几分。陛一贯提倡节俭，这般张扬，未免……打了皇上的脸面。”

吴祖卿微微皱眉，低声：“你婆母的亲妹虽是昭妃，可年纪尚轻，又无嗣，地位看似尊贵，实则底气不足。可明王的妻妹薛贵妃，却实打实是有个皇。皇尚幼，若有人为他筹谋，将来未尝没有可能……”

他声音低了些，仿佛怕被风听了去：“温国公生淡泊，不喜与人结党，向来只想着独善其。可你要记得，里的风一日叁变，你们两府的关系未必能修得成。”

蕙宁轻蹙眉心，轻声：“我那日在中也遇到了薛贵妃，确实是好大的气派。可我婆母从不手朝政，他们凭什么就能无端来为难我们？”

吴祖卿叹息一声，言语中藏着几分无奈与警醒：“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太虽尚安稳，可朝中风向已然有了微妙变化。东若有变，国公府权大势大，就算不与东来往，也终归不能独善其。”他说罢，顿了顿，似怕吓着她，又摆摆手轻声：“也可能是我这把老骨胡思想得多了。世事无常，未必真有大变，说不准终究风平浪静。太顺利登基，一切都平稳无波。”

吴祖卿拍拍她手背，语气一转，带了几分藉：“说来说去，我最记挂的还是你和轻霄，我瞧你和温钧野的关系倒是越来越好了。”

蕙宁颊上浮起薄红，似叁更天雪地里燃起的一盏绛纱灯，低声：“其实，是我从前对他有些偏见。”她眸微垂，思熟虑一番，还是诚实地与外公说着：“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只是太，直来直去的，不会拐弯，也不懂人世故，话说得重了，常叫人生气。但……这也正是他难得的地方。他的真诚，是藏不住的，对我也从不设防，从来没有一句虚言。”

她顿了顿，睫轻轻颤了一：“所以……我也慢慢改观了，觉得他，其实很好。”

吴祖卿凝视着外孙女那羞的神，目中渐渐生欣。他叹：“他有想过今后该走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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