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原抹了把脸，仰靠在椅背，叹：

“多亏陆大人还肯记得我。今日值他们都走得快，我不过晚了一刻钟就碰上此事，一天死两个，真是冤孽。”

陆迢冷嗤一声，“你还有晚值的时候？”

“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汪原坐直，拍拍桌上的两堆案卷。“朝廷要查近三年的大案，我在卷宗库翻翻找找，好不容易将这些找了来。”

案卷边上放着一张诉状，纸张陈旧泛黄。

诉状右，原告人写着“声声”二字，一笔一划都极为笔直，字迹分明没见过，陆迢却看几分熟悉。

汪原见他顿在原，笑着卖关，“这是十几年前的一份卷宗，被告的还是那位古板著称的秦御史，你可知为何？”

陆迢半个风也没给他，提步了应天府。

那个写话本的叫过她声声。

笙笙，生生，声声。

她是声声。

回到榴园，已是亥时，正是秦霁服药的时辰，绿绣了竹阁，去小厨房取药。

一只灯笼从廊经过，陆迢移眸望向灯烛亮起的那间屋。

里面只剩她一个人。

他才跨门，就听到清脆一声裂响。

绕屏风，便看见昏睡了五日的小姑娘已经醒了过来，正斜靠在床边。

秦霁不仅靠在床，两只手也撑在被褥上，不然就要去。

她垂首看着碎了一地的瓷片，心有些堵得慌。

明明只是睡了一觉，不知为何，现却使不上半力气，连茶盏也端不起来。

碎在地上的瓷盏又响了一声，银镂云纹皂靴闯视野当中。

秦霁缓缓抬，猝不及防对上一双黑沉的丹凤。

陆迢又走近一步，地上碎瓷被踩响，他这才有所发现地低去看。

薄稍抿一瞬，陆迢折离开。

秦霁又低看着地上的碎瓷和茶，心微微揪了起来。

在陆迢没门前，她其实模模糊糊醒过一回，只是睁不开而已。

他和别人说的话，秦霁都听见了。

她听说过，一滴药极为猛烈，是喝后没有生还余地的禁药。

陆迢知她收此，又会如何待她？

他从不是心心善之人，那日在船上，陆迢前一刻还在应和那人说话，转就将其变成了一尸。

后来他把自己揪时，也带了一杀意。

陆迢一次可以被宽宥，如今又这样稀里糊涂被发现第二次，这个人……还会放过自己么？

她拿不准主意，但并不想死。

脚步声走近，秦霁虚虚攥起拳，柔的锦被在她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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