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不知打哪儿听到的动静，再次不请自来，张家人人穿孝，唯独门这位疯，穿得比过年还喜庆，上一件大红峭纱圆领小袄，一条云锦缎裙，云肩上绣着一只昂首的小画眉，明晃晃一副喜上眉梢。

“你什么时候来的？”张成一看见她就想发脾气，两人集不多，惯常是张卿拽着狗跟她对阵，但烦她的心是一样的。

“什么时候来的还要你应允，你当家了？”姜染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到院。

院里没坐的地方，焦与跟在她后，朝正堂方向抬了两，屋给姜染搬了把秋椅。椅摆得没怎么动脑，跟张秦氏并排挨在一块。

姜染坐后就跟张家老太太打了一个对脸，思及她方才不不顾的要用黄梨木才为自己招来了生意，主动与她寒暄，“我门没看黄历，没想到会撞上这等好事，这殡你们要怎么，要是棺材板上要雕，就得再加十两银。”

张秦氏捂着心一颤。

姜染生了张缺德的破嘴，从张家人的角度看，没在他们家讲过一句人话。

姜染见她没言声，又：“少个人就是少双筷的事，没什么好难过的，他活着的时候就不跟你一起吃饭，一宅十几房妾室，还不乏你从中张罗的，你原该是个心思宽阔的人，怎么这会反倒伤心起来了。”

张秦氏张开五指虚抬了半天，方缓过一气似的，一把扣住近旁的张成。

“扶我走，再呆一会儿我容易死这儿，你们跟她谈，买了棺材就让她走！”

张秦氏是个糊涂透的东西，张金宝什么事她都“助纣为”的支持，老话常说，家有贤妻丈夫不走歪路，这位倒好，拉着丈夫在邪路上发足狂奔，之前冲喜那档荒唐事，就是她找人算的八字。

张家老大惯会“孝”，应了声“是”后，一路把老太太送到二门里才折返。

这回院里，就只剩“谈买卖”的人了。

张成在姜染面前兜转几步，在方在老太太的那把椅上坐，恨声。

“刚才的话你既听见了，我们就不再重复了，我们要买你的黄梨木，官盖要满，上刻松鹤同年，从殡到葬，你看着开价。可有一样我得提醒你，别忘了我们老没了也有你的一份力！你要是不见天吓唬他，他也走不了那么早！”

“对！老爷之前本来都有好转了，要不是受你惊扰，能去得这么早吗？”

“要是我的意思，你就应该白送一副棺材赔罪！”

张家人多，一人一句就嚷一片声势浩大。

姜染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全然不被气氛所扰，手指有节奏地动了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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