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一年惟一度的中秋，尘里兼尘外，咸期此夕明。

去年的中秋傅夫人亲手了些桂月饼，因为在路上在耽搁了，送到孟渔手中有发馊，孟渔不忍辜负傅夫人的好意，吃了足足两块，到午就闹了肚，所以今年没有月饼，送来的是些能保存很久的晾晒过后去了的枣。

傅至景沉，“那你喜从前还是现在？”

傅至景见他馋得都要来，忍俊不禁：“起来洗漱再吃。”

傅至景把信看了一遍，递给拿被裹着自己只冒一颗茸茸脑袋的孟渔。

孟渔轻轻一叹，很小声地：“不瞒你说，从前在宜县时我过富甲一方的梦，可如今日日锦衣玉，却发现好像也并没有那么快活。”

孟渔觉得蒋文慎可怜，如果没有那场大病烧坏了他的脑，他也应当同几位在皇城大的兄一般才气清，有一番作为。

孟渔拿手指卷着半披在肩上的发玩，余光扫到框在铜镜里的两躯，心思不由得飘远，若他能与傅至景结契，成婚后大致也会是如此光景。

他面白薄，有一小绪都写在了脸上，傅至景自然也将他的憧憬看在底，掐着他的颌将脸摆正了，似笑非笑：“想我帮你画眉？”

作者有话说

膈应，但还不至于生气。

京都和宜县千里迢遥，一来一回要将近二十天的路程，傅至景自打中后便在京中任职，休沐有限，逢年过节都未能回乡与家人团聚，只书信聊表思念。

孟渔心

是京都致糕比不上的质朴甜香，每逢佳节倍思亲，他不禁有些慨起来，把枣咽去，又喝了清茶，“你说我师父会在哪里呢？”

孟渔是一个懂得恩的人，前十九年是张敬将他抚养大，让他有衣可穿有饭可吃，他叫对方一声师父，虽然关系算不上太亲密，但说一句相依为命并不为过，孟渔不记仇，他想亲耳听张敬说当年的真相，无论是什么缘由，他都会求父皇绕师父一命，只可惜张敬至今仍旧落不明。

孟渔还光溜溜地躺在榻上，等送信的小厮走了才敢伸手掀开帷帐。

一儿的玲珑玛瑙，金银冠玉，工艺复杂巧，孟渔看都看不明白，更别说自个动手。

他昨夜在傅宅歇的，怕被人瞧见惹闲话，从后门，待会也得从后门走，偷偷摸摸地像是在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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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跑远了，回往后看，只见到傅至景直的背影，有句话他不好意思说，其实只要傅至景的地方，都很好。

一大早就听见傅宅的门被人敲醒，夜里闹得太晚，他哼哼唧唧地埋在被窝里起不来，傅至景穿整齐去开门，傅家的信来得不迟不早，正正好赶在中秋这日送到了傅至景的手上，还捎了些宜县的特产。

傅至景招招手，孟渔会意地走过去坐在镜前让傅至景给他束发，他未弱冠时常常是一条发带敷衍了事，若松散了便随意地重新扎，等成了九殿不能失了天家脸面，吃穿住行皆有讲究，每到晨起，伺候的人就会在外候着，等他一声令屋给他梳发冠。

“傅老爷和傅夫人说了什么？”

孟渔顿时不困了，抓过堆在床脚的亵衣亵往上，泥鳅似的溜床用薄荷叶漱，脸上的都没，披散发地去打开层层叠叠的油纸，等嚼到香甜酥脆的大枣，满足地说：“还是那个味。”

听宜县的人说，孟渔陪傅至景京赶考没几日，张敬就去隔邻县办事了，等衡帝的人找过去，人早就没影了，到底是畏罪潜逃还是另有苦衷，谁都不知。

“在想什么？”

是些询问傅至景在京都过得如何，凡事要小心谨慎，不必挂念双亲的家常话，末尾还问候了孟渔，只不过称呼不再是亲昵的小渔，而是略显疏远的九殿。

傅至景闻言，束发的动作很短暂地停了一瞬，孟渔并未察觉，等了会才听见回应，“你不怨他？”

衡国第一文娱委员小鱼！

孟渔很仔细地想了想，笑说：“各有各的好。”他一拍脑袋记起正事，兴致昂，声音清脆动听，“不和你说了，我还要去找尚书大人商讨中秋宴的细节呢……”

德惠王府有人侍候，在傅宅便是傅至景包揽，骨节分明的大掌作得了文章，拿得了剑，也得了细活，但总能在三两间将玉冠牢牢地卡在团好的发团里，若非孟渔爬树，一整天都正正齐齐地在他的脑袋上安家。

孟渔唔了声，“说不来……”

“那就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