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时换了好些大夫，看日期几乎是隔几日就请一位。

有太医，有医，有城中颇名望的坐馆大夫，还有两回把他们请到一起，看诊开方。

萧老大夫年纪大了，睛也发，凑得极近才能清楚上面的字迹，朝华适时递上个木盒，木盒中装着一柄玉柄嵌晶透镜。

萧老大夫光是看这些医案，就从早到晚了整整五日。

他一边看，一边提来几句，朝华坐在一边记录。

看完他整个人目眩，躺在小竹榻上让药僮给他打扇，绞冰巾贴在额上，用萧愔愔的话说：“爷爷的脑都快烧起来了。”

萧老大夫从鼻孔里了气：“这些我都有数了，病妇之前的病案呢？”

“之前的？”朝华着笔，她前铺着纸，手边还垫了帕。因天气闷，写字时掌心不住汗，时不时就得用手帕一笔。

屋外蝉鸣声喑，大开着窗也一丝风都无。

已经这样闷窒，偏偏云底如墨，天光暗淡。

朝华须得起灯烛，才能记萧老大夫说的话。

坐在灯边如坐在汤釜边，不动也汗薄衫，萧老大夫刚躺去片刻，就觉竹簟藤床被汗浸了，他：“发病之前的医案，若能找到，两三年都要。”

朝华笔尖一顿。

“这些都表症，表症之前的那些，才是里症所在，就比如这天儿罢，”萧老大夫指指窗外天空，又指指中养着荷的缸，“再比如这缸。”

初伏日，天气着实太，连缸里的莲都被晒得没半丝神。

“人心就……就好比如这缸罢，积郁太，自然就……”他话音未落，天空先是闪过几线光，将原本晦暗不明的屋照得雪亮，跟着“轰隆”一声炸雷。

跟着天就跟豁了个似的，大雨倾盆而。

缸很快就被雨满，不住往外溢。

“就会这样嘛！”萧老大夫每每这时，总会带蜀地音，这天该吃凉拌辣菜，他吩咐药僮，“去问问有没有猪，多搁辣！”

朝华记在心里，用绢帕拭了拭额上不住落的汗珠，收起医匣箱，撑伞离开药舍：“我去看看病人。”

好容易一场雨，可没添半分清凉意，溽雨蒸风，衣裳被雨气浸过氤氤贴在上。

甘棠还想替朝华打伞，朝华摆手，快步走到小院中，几步路裙角就全透了。

芸娘跟三丫正坐在廊看雨，陈婆在摘药。

二嫂刚才撑着腰在骂天，此时得意洋洋着芸娘说：“你瞧，我把天给骂破了！”

只有哑娘还是缩在屋中，轻易不肯来，这会儿她把窗开了浅浅一，手从窗中里来接雨玩。

朝华望了她伸窗外的手指。

芸娘不是她要找的病人，二嫂将要临盆，只有在哑娘上才能施针。

她冲三丫招招手，三丫飞快跑到朝华边，她穿了件单衫，天实在太，满发扎成两个小揪。

“哑娘的病怎么样了？”

“已经好得多了，萧大夫隔几日就换个药方，屋里已经没什么味了，还在天天给她煮药汤洗澡。”

哑娘的病，都是陈婆在料理。

陈婆虽然嘴快些，但人是好的，她每回给哑娘洗，嘴里就什么难听的话都能骂来。

先是骂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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