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哪能想到，事会是这样。

朝华等真娘说完，问她：“那你觉得他好不好？”

沈聿明白了，他略作思考，过科举那一段，将他预备如何官，官之后在任地如何买宅都说了一遍。

真娘依旧笑意盈盈：“沈公，你家中状，阿容都对我说过了。你既然也说我是一片慈心，认我当半个辈，那我可得问了，你预备何时请期呀？”

沈聿原本正坐着，听到这句，侧面向真娘。

白菘回乡去接范老事来余杭，沈聿需要一个可靠老成的人料理婚事。

才刚说了一句，真娘倏尔恍惚。

碧沼波焰，赤浮珠，数百盏芙蓉灯似在面盛开，她也愀然难乐。

真娘也只喜了一瞬，还问朝华：“你帮着你哥哥偷偷这些哄我开心？”

方才那青梅酿的余味涌上心间，尝不半分梅的酸，只泛着黄糖的甜。

她笑对沈聿：“阿容也算是我看着大的……”

确是如此，舅家送来的礼极厚，舅舅还来信说让沈聿京之后，不必住到余杭商会会馆里待考，就住到殷府去。

说完又歉意一笑：“你家没有辈，我只好问你自己的打算了。”

沈聿的这番打算，朝华并还不曾听过。

朝华松了气，她是设想过才带沈聿来见真娘。若是沈聿可以接受，那往后成了婚，真娘便可以在她边住了。

朝华立时提起酒壶，往真娘杯中添酒，且笑且嗔，声音清越中又带几分撒的意意：“嫂嫂真是，我们俩年岁差的不多，沈公又不是不知。”

宴散，朝华先送真娘回和心园，走时留给沈聿一个“等着”的神。

真娘自知兄其实并不特别中意三哥，觉得他才学虽有，但富贵养，非心志毅之人。

与沈聿回见面，客气归客气，真娘也想过要拿拿辈的架，此时听沈聿桩桩件件都有章程，本就拿不起架来。

他甚至还说了京城几小官员们赁租宅院的街坊，书院中有位讲书曾经在京中供过职，沈聿已经预先查问过了。

怎么看都是一对佳偶，真娘眉开笑，连连：“这我可算放心了。”

沈聿这句，直说到了真娘的心坎上：“正是的，我对着阿容，便是没来由的会生一片慈心。”

沈聿还是回见朝华这般姿态吻，他变不惊，笑开：“三嫂的意思是看阿容姑娘像晚辈，一片慈心。”

真娘坐在正中，左边是沈聿, 右边是朝华，二人一举目一抬眉，都瞒不过她的睛。

向朝华一条一条数着沈聿的好：“你看，他布衣来此赴宴，但大方洒落，这是不因贫而卑，这样的人自视极明。”

真娘见他犹疑，便：“你与三哥是同场的举，大登科之后也该登科了，总不能一直拖着不成婚罢？”

……

朝华垂眉，他连称呼都注意到了。

真娘一面听，一面频频望向朝华。

容三哥又一心山，就没想着仕为官，与她谈的也多是四时吃喝，赏心乐事。

两家是世，看容家兄弟和睦，又看楚氏徐氏妯娌之间得极好，这样的人家妹妹嫁过去之后不会受苦。

真娘拉着朝华的手走在夏夜院，顺石灯渡荫，边走边赞：“这个人，你选得极好！”

何况他们彼此正，天作之合。

她绝少见到像沈聿这样，肯与女认真说仕途经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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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再将如何安排婚事的事，一件一件详细说给真娘听。

朝华揪住真娘的衣袖：“我还想在家多呆几年。”

隔着明烛灯焰，她滟眸微敛，笑意在畔若隐若现。

真娘想了想：“我哥哥嫂嫂必会喜他。”

真娘与亲哥哥年纪相差得太多，哥哥拿她当半个小孩看待，压不会跟她谈论这些，只着她，顺着她的意就好。

“家中薄有田地资财，可在任地买宅落脚，除非是了京官，要在京城买宅此时还力不能及，就先赁宅居住。”

“再者，他官事家事两边都想得明白，提前规设，这便已经胜过许多男了。”

殷家人丁单薄，真娘又受尽大。

真娘重重：“自然好！”话音刚落，眉上又染就几分郁，“比你三哥得多了！我还以为丈夫不仕途就能在前，偏他明明不当官儿，还天南海北跑得不见人影，说要带我同去，还不是自己走了。”

放灯时，见灯上一张张恭贺芳辰的纸条全是三哥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