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六的睛又亮了一：“多谢沈兄。”

……

朝华今日着意打扮过。

都不用甘棠芸苓，真娘，把朝华的衣箱柜全翻了一遍。

“沈公这还是回上门罢？你自然要好好妆扮妆扮了，这时候可不能觉着羞！”真娘一件一件替朝华选衣。

朝华的眉生得明艳，不施丹不翠也光彩照人。

素的，艳的，她穿上都好看。

朝华坐在云屏小榻上，喝着冰饮，看真娘一件一件比划：“这件缟的好，缟夜梨生白，越是暑天儿越是穿这颜更清人。”

可见心上人，总是不能太素的。

于是又拎起件小袖的绯衫：“这件也好，越罗小袖新香蒨，再一对金钏……可这又太艳，也显得太讨好他了。”

横不成，竖不成。

朝华抿轻笑，真娘看她只顾着笑，不知自己张罗，气恼摇：“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朝华站起来：“我猜，他今日会穿蓝。”

“蓝？你怎么……”真娘明白了，那日送去的命缕可不就是石青的，沈公要是有心，定会穿浅蓝衣袍来。

真娘明白了，几个丫都没明白，芸苓还疑惑，姑娘怎么就那么确定沈公会穿蓝衣袍来呢？

朝华仔细选了件衣衫，她是要好好装扮，今日是个很重要的日。

朝华一月澜纱裙，等在宅后渡的木栈上。

这是沈聿第三次在此见到她。

远山近，都不如她乌眸湛然。

芸苓在姑娘后飞快使给甘棠：他真的穿了蓝！还跟姑娘是同一蓝！

朝华垂眉轻笑，二人双双走到栈中间。

这回又是朝华先开，她没再称呼他沈公，只是望着他说：“沈聿，你跟我来。”

这是最后一关。

说完，她不等沈聿有所反应，就转在前面引路。

夜风得她月白纱裙泛着粼粼银光，耳畔红珊瑚的相思豆随风摇摆，她似浮在风上那样领着沈聿转园中。

二人一路穿廊过榭，园中盏盏石灯为他们引路。

朝华停在一廊亭边，隔着亭窗，能看见亭中石桌上摆着酒小菜，四周草都已经熏过除虫香药。

坐在亭，只闻清香，只见月明。

片刻有个年轻妇人牵着个孩童过来了。

沈聿来时，已经猜到朝华要带他见的，只怕是容三夫人。

可前这个女实在过于年轻，哪像是三旬妇人。

“今日是我娘三十二岁生辰，她十六上生了我，她以为她今天过十六生辰。”这是画舫中公主也不能迫她说的话。

此时此刻，她全告诉了沈聿。

沈聿讶然，他刚要开，又被朝华打断。

“我原本并不打算让你见她。”她是打算与他成亲，但不会让他见到真娘。

沈聿震动。

他望向朝华：“那我，能见她了么？”

朝华目如华星，沈聿不由自主直了脊背，此时此刻，比站在任何师面前都更让他张。

“可。”朝华说完，引着沈聿转亭中，她换了语调，“嫂嫂，这是沈公。”

沈聿一揖：“三嫂。”

青梅酒

华枝/怀愫

沈聿不知, 原来朝朝母亲的病，竟是这样。

但见她言笑晏晏, 柔婉明净的模样，哪里会想到她是个叫人避之不及的“疯妇”？

沈聿忍不住想，朝朝这些年，是如何大的？

新姑爷上门，真娘很当回事儿。

桌上几样南边的致小菜全是真娘亲手的，打听到沈聿能辣，还特意请蜀菜馆的师傅上门了几样辣菜。

阿容如今只有她这个辈在, 她自当事事打, 真娘温言笑指着桌上的青梅酿：“这酿酒的青梅是我与阿容一收摘的, 早就预备着要请沈公尝一尝。”

摘取果梅林中先熟那一批梅, 用盐搓过杀青, 再洗净晾扎上小孔, 往坛中一层青梅一层黄糖的铺设好, 再倒白酒。

工序并不如何繁复，但新熟的梅不多，到今天统共也就这一坛能开封的。

沈聿听见这句, 抬眉望了朝华。

青梅自摘枝, 到酿成酒坛, 最短也要月余的光, 如此算来, 这一坛酒是在浴佛节后就酿了。

沈聿墨眸笑, 抬袖举杯饮半觞, 赞：“清甜, 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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