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看见，一面摇，一面又添上几蜡烛，把书案照得更亮堂些。

“是。”朝华跟在净尘师太后走禅房，一路将她们送过黄墙廊庑，这才转回屋去。

朝华还在半梦半醒中：“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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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华定神背歌诀：“先用苍龙来摆尾，后用赤凤以摇，再行上八指法，关节宣通气自。”

又自己在灯苦练了好一会儿。

净尘师太微笑，正要说什么时，徒弟明镜过来叩门：“师父。”

净尘师太看上去五十开外的年纪，她年年餐风宿雨到乡间给人看诊，实际的年岁应当还要更小些。

“这个我没想着。”甘棠乍然听闻净尘

直到甘棠披着衣裳促：“姑娘快歇罢，今儿都累了一天了，芸苓她们早就睡过去了。”

甘棠也是一脸的不解，她：“明镜师父说，昨日浴佛节，净尘师太夜间得佛祖梦化，离寺山修行去了。”

第二日，天边还青着，朝华就被甘棠推醒：“姑娘，姑娘醒醒，净尘师太走了，山修行去了。”

拾起一看不是她的东西，大概考校她针法时，净尘师太留的。图上的前十针朝华已经烂熟于心，后三针应该就是师太想教她的。

净尘师太脸上笑意淡去了，她答应了一声，转对朝华：“夜也了，前面的歌诀针法你先练着，明日我再过来。”

甘棠摇：“别的师父们什么也没说。”

净尘师太再次赞许：“药师殿中收的两个病人，可以由你施针试试看了。”

朝华从来都是个好学生，既然是师太留的功课，她又取人偶针，纸上所写的练习起来。

朝华先惊后喜：“我？”除了兔，她施过针的活人只有她自己和她娘亲，还从来没在别的病人上试过。

无病痛，又无征兆，突然离寺，怎么不叫人觉得奇怪。

再依次取练习用的布偶小人和银针，把这几样东西分开摆在桌上。

净尘师太平时的习惯，先从诀和手法开始考查，而后再教新针法：“通关经。”

朝华越想越觉得不对：“今年的船只药品都已经预备好了，师太怎么会突然扔医船山修行？”

净尘师太一边她背诵，一边走到墙边，从盆景的绿梗上摘几颗红果，递给朝华：“大泻针。”

跟着又考她捣刺，雀啄。

直到耳边虫鸣声住，窗外只余山寺梵铃声响，朝华才将那张纸夹手札，等明天再请教师太。

都已经被翻得卷了边。

朝华这才收拾医箱笔记，手札中飘张位图来。

她侧问甘棠：“那寺中别的小师父们是怎么说的？”

她只叫了一声，并没说找净尘师太什么事。

朝华披衣起，趿上鞋走到窗边，推窗一望，寺中寂寂无声，大殿前依旧飘来檀香烛烟味。

朝华摊开绸包，取铍针，使针破浆，手法脆落，净尘师太了。

“山修行？”朝华坐了起来，这番说辞听得她满雾，“被佛祖化？”

年年荐福寺都有两只医船，沿路码赠医舍药，今岁的船只和药品早已经备好了，就等浴佛节后择日起程。

明镜在大殿宣戒，寺中的女尼们连惊诧都没有，个个呼佛号，觉得净尘师太总有回来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