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哥儿伸手任由他牵住，他仰着脖看见爹的睛红红的。

保哥儿上了好几天学堂，字只学了四五个，诗倒学了好几句。

“是红的？还是白的？你没秋千？”在听说真娘屋檐挂了许多柳叶时，容寅又红了圈。

真娘给保哥儿预备笔墨袋，也给朝华预备去余家作客要带的东西。

学第一天，没拜圣人，也没学写字，保哥儿说了很多话，吃了一肚心回了家。

“玫瑰的，茉莉的，桂，还有这个薄荷的，味清淡，等天了扑上些在领间袖，又清又解乏。”

真娘预备了两匣她自己的糕，又备上几盒自己的香粉。

容寅透过雕窗看真娘和朝朝送保哥儿来读书，递上厚厚一份束修，虽只是开蒙，也依礼预备了六礼和文房，把这当正经拜师对待。

都用粉签贴上，一式两份，一份送给余姑娘，一份送给袁姑娘。

保哥儿，他说不明白，但他觉得先生爹笑起来的时候也不是真的兴。

书房的小厮说，这些天有小少爷陪着，老爷连饭都能多用半碗。

保哥儿有样学样，自己背着书袋，走到月门台阶上，回冲着真娘摇手：“娘！我去学堂啦！”

他把阿大阿二的事又说一遍，还说娘哭了，又说他给娘摘摘，他还天天跟娘一起吃果。

等隔墙的人走了，容寅低看看保哥儿，向他伸手：“来，跟爹到学堂去。”

保哥儿一回，就看见爹在月门边的白墙站着。

真娘一哭，保哥儿也跟着红了睛，嘴一扁，一大一小对着泪。

保哥儿一样样说给先生爹听，说不清楚的地方，先生爹也不生气，一句一句问。

“知府府中宴请，带的东西既不能太薄又不能太重。”薄了显得不知礼数，重了又显得太过结，“既是闺阁相，我给你预备些吃针线罢。”

“先生爹抱我讲故事，先生爹给我糕吃，先生爹还给我嘴。”给他吃过心的手和嘴，在保哥儿的里就是喜他的意思。

这是个风俗，挂柳招魂。

真娘听了，这才收了泪，鼻，念了声佛。

甘棠赶忙宽：“夫人莫急，已经给了银的，阿大还在读书，妹妹也没卖给别人当童养媳。”

先生爹笑着问他：“都摘了什么？吃了什么果？”

朝华立时：“新知府才到任两个月。”

真娘越听越奇：“真的？这个先生脾气那么好？”

开祠堂上名的那天，九叔九婶也都来观礼了，甘棠代朝华去招呼过九婶，听九婶说了两句阿大的事。

保哥儿天放学回家，他一个字也没学，但他很喜先生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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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婶还是一回迈容府大门，她先是谢过自家丈夫接族学的事，跟着又笑眯眯对甘棠说：“都是三姑娘的恩典，阿大还在学里读书，上回月考，他是第一。”

魂魄齐全了，人也就是齐全了。

看见真娘，朝华又岔开话：

所有人都觉得真娘是失了魂才会生病的，年年清明都在她窗前廊挂上许多柳枝，希望她的魂能被招回来。

真娘听说这个先生那么和蔼，可算放了心，还夸奖这个先生：“必是看我们保哥儿年岁小，才先同他玩的。”

她收拾着东西忽然恍惚：“知府怎么是姓余呢？不是姓黄么？”

朝华笑着伸手了保哥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