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尘师太想起当年她初到容家看诊时的状。

真娘人躺在床上，已无一丝生气血。离死只有一步，是她自己生生把她自己扯了回来。就用这场幻觉。

那时的朝华只知伏在母亲床前泪，十年过去，那个只会泪的女孩大了，越越□□。

净尘师太轻叹声：“这十年，像今日这样发作已是第三回了。”

第一次发作隔了五年，第二次是三年，这是第三次，间隔两年。

“只怕日后会发作得越来越频繁。”净尘师太从药箱中取医方递给朝华，“此方虽可医致癫狂之症，但服到最后，人会只思思睡。”

从癫狂变为痴傻。

也有些富贵人家愿意更要个痴傻人，家中自有婢喂饭换衣，侍候心得当，看上去像个完人。

但只有躯壳在，又怎么能算是活人？

朝华本不必看，每回净尘师太上门看诊过后，她都会把药方记在医案上，她知这些年的药量在逐年增加。

净尘师太又是一叹：“悲万状，合散如烟。唯有知觉，方得解脱。”

这理人人皆知，就连母亲自己也读了那许多诗书，难会不明白？不到罢了。

朝华正再问，抬却见净尘师太的目光是看向她的。

不由心惊，这句是在开解她！

净尘师太又说：“初次发作，当时开悟，也许会好。”现在已经太久了，她见过的病案中，癫狂症越久越难好。

朝华苍白着面回到濯缨阁，留守屋的小丫玉竹上前想解朝华的披风，被她摆手拒了：“抬来，不必煮香汤。”

等使婆抬来，朝华又屏退丫们，自己走到室中。

沉璧在屋外守着，朝华解披风脱掉裙衫，裙衫薄袜上除了污泥外，果然沾着血迹。

幸而她上了渡就一直裹着披风，掩得密实才没被人看见。

脱掉鞋袜，雪白足踝上赫然两青紫，若不赶散淤血只怕明天这一圈都会发青发紫。

她找药油倒在掌中，搓到掌心发替自己散淤血。

忽尔想到什么，轻唤一声“沉璧”。

沉璧立时推门来，站到了床帐前，隔着垂帐朝华吩咐她：“等会儿你去把船收拾净。”血迹草还有别的什么痕迹，都不能留过夜。

沉璧：“要不要查查那人是谁？”

“不急在此时。”城中了那么大的事，总会听说的，不能让那个人知她们暗中调查。

“是”沉璧站着没动，想了许久问，“姑娘刚才怕不怕？”

朝华没有回答，她给自己贴上膏药，等沉璧去收拾船只，她了灯缩在锦被中。

她当然害怕的，在舱中怕，现在也怕。

在舱中她是怕死，她要是死了，谁来护着母亲？

靠父亲吗？

睛被药油刺得不住泪，朝华阖上，脑中涌动许多念。

她知罗姨娘，但她不知沈聿，沈聿既已听见，就得防他，要趁这回把过继的事推。

几乎一夜未睡，天大亮时，甘棠开门来了。

朝华坐起来，甘棠捧着盂让她漱，又送上温：“姑娘真是，怎么连发也不拆就这么睡了？这怎么能睡得好。”

朝华饮了一，尖尝到甜味，整个人神一振：“你们几时回来的？”

“天刚亮时回来的，那边渡一放行，咱们就坐船回来了。”官兵搜了一夜，连荐福寺这样的女尼寺都上搜过了，也没能找到人。

官府安抚不住那些举秀才们，只得撤了禁令，允许通行。

甘棠一面说一面替朝华拆发，知姑娘昨天夜里扭了脚，还说了沉璧几句，沉璧不能辩解，只好听训。

也不知是不是生气了，到这会儿也没见人。

甘棠数了数拆来的小簪：“怎么少一只？”说着去摸枕和被，是不是夜里睡松了发髻掉在被里。

朝华心中一动，小簪大概是掉在船上了。

短簪十分常见，哪个富女儿妆奁中没有几对？不见了也不是大事。

“和心园可有报信来？”

甘棠知夫人病有变，一早就让芸苓去和心园守着，她轻声禀报：“夫人才刚醒来，唐妈妈正陪夫人说话……”

到这会儿也没提到“阿容”。

她不先提，谁也不敢提，连屋里侍候的丫们也都是她叫到了名字才敢上前去。

朝华略气：“给我找素衣裳，叫人问问父亲在何？我要见他。再着人去和心园，叫丫们把所有的风筝放来。”

容寅也是一夜未睡，他在和心园守到半夜，又在见山楼中站到现在。

见山楼的二楼有一面窗正可看见和心园一角，那里置了抬秋千架，容寅几乎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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