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母亲没了这场幻觉，会死的。

朝华先给净尘师太见礼，开门见山问：“师太，我母亲的病是不是不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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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带徒弟来，阮妈妈便指派了两个手脚利落的小丫铺设被褥，又让厨房预备了新鲜斋饭，再使两个使婆抬。

净尘师太刚用斋饭，朝华就到了，她一挥手，丫婆们都退在廊外。

“已然好了。”唐妈妈吞吞吐吐，“只是……”

唐妈妈凑到朝华耳边：“只是时间过了一年。”

唐妈妈小声禀报：“老爷已经在这儿守了好几个时辰了。”

真娘拿起那块同心锁样的，喜饼铺模巧，连同心锁上的字都印得十分清晰。

朝华挨着床沿坐，伸手在真娘额上探了探，又替她掖过被角。

朝华先是怔住，跟着微微摇。

真娘发病时哭笑不休，跟着就浑绷不住颤栗，牙齿“咯咯”作响，无以支撑，倒在床上像失的活鱼那样不住搐动。

她这半日奔波，鬓发微散，此时脸苍白，开就有几分凄然：“师太，我知佛法中说知幻即离，离幻即觉。”

药效一起，人就昏沉起来，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因喝了药又扎过针，真娘这会儿睡得踏实。

醒来之后如何，还会不会记得“阿容”都未可知。

直到人睡，他还在亭中痴守。

看见女儿来，微动想说些什么，却只是哽声：“快去看看你娘。”

“只是什么？”

不对，还掀开第二层：“这儿呢，还真有同心锁的！”

朝华打叠起神门，容寅一直望着室的窗，窗中偶有人影闪过，他便立起来探张望。

冰心一针去，真娘的只麻了半边，几个丫用被罩住她，不让真娘动弹，但冰心怎么也不去第二针了。

朝华不能歇，她得去见净尘师太。

真娘衣衫尽，浑脱力，净尘师太带来的药本无法嚼动，只得用温化开，用小银勺一一往嘴里喂。

净尘师太一直守着病人，等到真娘安静睡，阮妈妈才将净尘师太引到厢房歇息。

净尘师太施以一礼：“劳烦。”

“冰心！扎针！”

阮妈妈哪敢受：“不敢当，师太辛苦。”

唐妈妈往真娘中了巾，怕她躁动时咬伤，促冰心：“赶扎呀！”

“它也晓得谁待它好呢。”唐妈妈扶住朝华肩，“姑娘一路奔波忧虑又伤了脚，赶回屋歇着去，这儿有咱们守着呢。”

殷真娘不再待嫁，她已经“嫁了”。

朝华脸上才刚回的血又褪去，那……那她的母亲，还认识她吗？

过去发病是唐妈妈住她，如今唐妈妈年岁大了，换玉壶将她搂在怀中。

净尘师太中颂了声佛号，语带慈悲：“殷施主陷迷津，若能早得仙舟，从此苦海得脱也是件好事。”

朝华站住了脚步：“那，现在呢？”

朝华牙关微松，便轻轻打颤，此时此刻张却说了句全然无关的话：“这猫儿竟不躲？”

朝华到室，真娘趴睡在床上，脸贴着枕，一把乌发撒在锦被外，这幅模样看着竟还有些稚气。

唐妈妈一面拍抚真娘一面恸哭了声：“我可怜的姑娘，自己同自己较什么劲，菩萨怎么不开！”

净尘师太大步上前，又施两针，让真娘镇定来。

过继

屋中人人大汗淋漓，唐妈妈目中泪，既是为姑娘，也是为三姑娘：“姑娘睡过去了，等她醒来之后……”

冰心手握银针，真娘躁动，她本无手：“些，再些！”

“可是！可是……”

净尘师太到时，真娘已经不再哭笑，她大张着嘴息，像条失的鱼。

汤药煎好了也不去，全散在被上。

过继

真娘反复念了两遍，神先是迷惘而后又渐渐清明：“这是我的喜饼。”她只清醒了那么一瞬间，就发起烧来。

“锁同心，永不移。”

等净尘师太步净室时，床上被香枕，桌上清茶斋饭都已经预备齐全了。

朝华拖着隐隐作痛的脚走到和心园院门前，还没门先看见园中半亭有月白的单薄影。

是人清醒了，还是又“好”了？

不仅真娘睡得实，小猫虎儿也盘在她枕上，蜷起挨着主人的脑袋，睡得小一起一伏。

朝华连说了两个可是，咬牙关不肯落泪，后面的话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