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诏令，扬连一党共六人被抄家，厂卫群集，如风卷残云般，掀了个底朝天。

英仁贞坐在账册堆前，手抚玉盏，语气淡然：“这位御史大人家中金银珠宝数百箱，田契房契，古玩金石不计其数。若非本公亲手查验，差以为错了大人家。”

他随手翻一封书信，是扬连写给友人的：“持节不可弯，士心不可辱”——与旁边账册上“某地军饷七千两转庄”赫然相对。

一张“清议士人”名单，后面备注着：金屋藏、收受田赋、舞伎供养……账簿上清晰写着：“赠李主事银五百，扶侄登科”；“敬东林讲席白银千两”；“结山，备宴百席”。

英仁贞又翻一页，自语：“这位士林名宿，每月支狎费用三十两，声声为民请命，却连民女都不肯放过。”

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一名厂卫匆匆，摆一拂，单膝跪地，：“禀告九千岁，逆党右琼饮府邸新发现一条密，连通三座园林，占地数百亩，用的是徽墨书、南海沉香梁。”

英仁贞抚掌大笑，：“右老贼时常说他家只余薄产，需靠讲学糊，如今看来，端的是一风骨。只不过是金风银风。”脸忽地一冷，手中玉盏‘咯’一声碎裂。“百姓的尸骨堆他们的园。该刮骨了。”

他一直锁的眉，忽然舒张了。

他慢条斯理铺开一张纸，拿起笔，蘸唾沫了，再往砚池里浸了墨，随后一阵笔走龙蛇。

奂文发将军：

阁要的军饷，本公已筹好，即日着亲信押送。说来惭愧，说来惭愧，本公不过小吏一名，若非西林诸公不吝家资，倾相助，还真难为将军筹得此数。愿将军严整治军，边地建功，莫要辜负诸公恩义才是。

英仁贞

亲笔

写完，英仁贞搁笔，等着墨迹涸，嘴角带笑。

墨香升腾间，他已预见明日朝堂：西林党如避瘟神般低噤声，陛龙颜大悦，再未见一封弹劾他的奏折。

“满朝文武，事功莫英仁贞其右者。”——这一句，他几乎能听见皇帝亲念时的气。

也许，他并未如想象般了解皇帝的心。

盐政王府，园角落，几名婢女一边打扫，一边轻声谈。

不远传来蹄声，和车动的声音。婢女们停手的工作，朝声音来源望去。

只见一辆宝盖香车缓缓行驶在林荫小上，由一名车夫驾驶，四名带刀侍卫各自骑，跟在两旁。

一名蓝衣老婢指着车，低声：“你们知么，这是哪位大人远门呢？”

年轻的青衣婢女接话：“它呢，只活。”

稍微年，上簪一朵黄的婢女，朝车瞟了一，故作惊讶地问：“难你们没听说近来关于王榭燕小的传闻？”

蓝衣老婢好像恍然大悟一般，：“你是说小与那士族书生相好的事，这事我哪能不知呢，方圆百里都传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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