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用一生换来“我妻如是”四字；一个男人拿命搏来国境线的安稳，却敌不过一纸弹章。

“奂文发又来信了。”英仁贞展开书信，眉皱。那上面不是辞藻，也非格言，而是一笔一划写着：

“若再无饷银，守边如守空城。请公为我再争。”

他搁信，一句话忆起多年——

“士可杀不可辱。”

可那是生活优渥的文官们说的，士兵们贫寒，不会讲这些，他们只说：

“你若不养我，我就保不住这国。”

一灯如豆，眉锁千秋。

案上厚厚一沓，仿佛都压在英仁贞肩上。他随手打开一封奏章，脸由凝重转为冷笑。

弹劾，又是弹劾。这帮西林党，穿着儒衫，自诩清，在朝堂上念诵《大学》，背地里却结党，贪多务广。

他征他们的钱，替皇帝修殿、养兵、买。他们喊“祸国殃民”。可他们会什么，能什么？

英仁贞太明白了。

不怎么说，审阅这些庸臣的奏折，算是英仁贞的轻松时刻。他们不要钱，君不言利嘛。但每句话都是在保自己的利。

培养一个士，需要费家族多少资源？他们也很明白。

扬连是吧，明天九千岁便要来寻你开心，缓解一国务压力。

炙手可、名惊朝野的九千岁英仁贞突然抬起，看了看窗外，喃喃“我倒想木工。”

他喃喃说完，又是一阵轻笑，像是在笑这不合时宜的念，也像是在笑这满朝清，句句义，字字谋。

案上一封封奏章，像砍材的锯条，一遍一遍锯着英仁贞的神经。终究，他一封，细细看完，冷冷一笑。

“扬连——你又上书了。”

他将奏章抛在案上，啪地摔开。那纸仿佛有毒，烧得他指尖都微微发麻。

弹劾罪名不过老一：“贪墨公帑”“专擅朝政”“僭越朝制”……

可英仁贞知，这不是给皇帝看的，这是给读书人的门生故旧、乡党亲族看的。他们结社，讲学，装模作样地念着“君怀德”，背地里却把军饷挪来打门路，谁升官，谁落，全靠笔斗狠。

英仁贞掀开袖，一节勒痕斑斑的手腕。他曾被这些士人以“阉政”之名围攻，一度几狱。后来他明白了：他们不是要他死，是要他的权。

“扬连。”他低声，“明日请你狱。”

英仁贞轻轻合上那封奏章，拇指在信蜡上，缓缓挲。烛火在他底倒映一缕寒光。

“弛影——”他唤一声，声音极轻，宛如夜风拂过纸窗。

门外早有人听命而至，跪伏如影。

“左副都御史扬连这人，太过聒噪了。”英仁贞，“带他去诏狱，叫他慢慢写，看他还能不能写‘士可杀不可辱’。”

“遵命，督公。”

一炷香后，锦衣卫悄无声息地去了扬连府邸。屋灯火未灭，门外风声正急。

黑暗的牢房里，只有沉默的空气和遥远的铁链声。扬连双膝跪地，低看着那被血浸透的官靴，周围的寂静似乎已将他吞噬。他已不再是昔日威风凛凛的东林党骨，而是一个被无折磨的囚徒。

“英公……”他喃喃，声音沙哑而微弱。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敢松开那已被拷问折磨得几乎麻木的双手。

他低声再次说，里尽是难以言说的痛苦：“我愿意供任何人，求千岁爷赐我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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