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府上的角门，他把语调又放了些，小声问：“袁小，我们府上的东北角，有几间屋很是敞亮，姑娘若不嫌弃……”

她轻轻了，又对着他抬抬。他明白这意思，是叫他前带路。

他初来南京，府外诸人都知他是俭的心腹，就算六官员见了他，也都客气的很。今日见她架端的十足十，他心里有一无名火窜上来，大踏步向前走了几步，想想到底是督公吩咐的事，便又回瞧瞧她。她显然跟不上，走了两步就停歇一歇。

他叹了气，就停在原地等着。磨磨蹭蹭好一阵还没有到园，光底酷难耐，他的汗珠直往落。见她实在走不动了，他便：“还是我扶你……”

还没等他讲话说完，只见她站在原地打晃，接着就往一栽，结结实实地摔在了石路上。

他吃了一大惊，叫：“来人，快喊大夫来。”

有人答应着去了，又有几个小火者围上来，都不敢动，只在外主意：“哎呀这……金公公，是中了暑气了吧，穿的这样厚。”

他伸手一摸，路上的鹅卵石也是手的。来不及多想，他抄着她的双，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了旁边自己的屋。

他将她放在床上，一把将她脸上的帕扯去，用指甲用力掐着她的人中。她低低地哼了一声。见还有微微的气，又伸手去拽她脖上的围巾。

袁姑娘浑抖了一，睁开了睛。忽然看见他的脸近在咫尺，她脸骤变，猛然直直地坐了起来，嘴里呵呵有声，两手劈盖脸只是抓。这一变生仓促，他一个不留神，脸上便被她的指甲抓到了，只觉得一阵剧痛。他在军中呆惯了，抬手就是一格，将她着肩膀推倒在床上。

他觉脸上有，用手一脸，便是一片血迹，又惊又怒，叫：“姓袁的，你发什么疯？”

袁姑娘睛慢慢聚了焦，瞧见了他脸上的血痕，睛里闪愧疚来，手便放了。

他余怒未消，接着说：“你有这个力气，去对付那些倭寇去啊，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为难我们算什么本事。”

她抖了一，垂着不说话了。

府里的黄大夫是个五十来岁的矮个，手里提着药箱，匆匆忙忙地跑来，一看见他的脸：“金公公，这又是……”

黄大夫转看她坐在床上，脸灰败，指甲里还有血迹，又饶有兴味地瞧着他。

他摆摆手：“先给她瞧瞧。”又补一句：“督公请来的客人。”

黄大夫半信半疑，伸手去给她号脉，只觉得脉象极弱，又看她脸灼红，“怕是中了暑。是否全乏力？”

她也不回答，金九华想了想，压着火气：“要不脖上的这厚布解了吧，好人也闷坏了。”

袁姑娘既不，也不摇。黄大夫伸手去将她的围巾解了，她脖里一条极的紫红勒痕，是双叉的绳的样。周边一大片肤都是青紫的，还有些伤。

他们是战场里见过世面的人，尸残肢也都是寻常事，所以并不害怕。黄大夫恍然大悟：“你……你说话不大方便。”

金九华瞧着她的勒痕，心里略有些不忍。他看着黄大夫给她伤上了些药，取了一块薄棉布将脖包了起来，又开了药方叫人去抓。

黄大夫走了，他搬了个凳在床边坐来，叹了气：“袁小，何必如此。”

她抬起脸来，五官算得上清秀，只是瘦得脸颊凹去了，两直勾勾地瞧着他。他提起吊给她倒了杯。

她伸手来，并不是端杯，而是用手指尖沾着，一笔一划地在床沿上写了两个字：“求死。”

他摇摇：“你我非亲非故，你要死，本就与我无。只是如今你是台州参将托付给督公的人，若是不明不白没了，我没法代。”他指着自己的脸，“袁小，我就是个办事的，莫再叫我为难。”

她定定地瞧着两伤，那里还依稀渗着血。她叹了气，将端起来慢慢喝了。他小声问：“我叫厨房些东西来。桂糕和绿豆粥成不成？”

她轻轻。吃了东西，忍不住打起瞌睡来，竟是在他床上渐渐睡着了。

俭一酒气地走来，她还没醒。金九华上前要跪，俭摆摆手：“不必了。人怎么样？”

“人……不是太好。”

俭听他一五一十地讲完了，眉就缩着。他又去床边瞧了一，见她昏睡不醒，走到屋角落里，抱着手：“难办得很。”

金九华：“这姑娘是个手山芋，看她识文断字，是什么达官贵人的家眷吗？”

俭：“也不算吧。九华，这封信你先看一看。”

金九华将信接过来，仔仔细细读了一遍，心中如翻江倒海一般，拿着信纸的手也抖起来，“想不到她小小女，竟能……是我小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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