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睁开睛，神很茫然。有那么一二刻，他以为她不认识他了。

她的嘴在动。他俯去，才听清她说：“我饿了。”

他用力地：“娘你要吃什么，外有粥，还有年糕，还有……什么都有。”

她闭上睛。过了一会才缓缓说：“相公，我要吃糖。”

清明

清明时节, 杂生树，群莺飞。车晃晃悠悠地在路上走着。风温柔地拂过大地，目所及一切都是绿的, 透着生机。

卢玉贞将车帘卷了起来, 又低去整理手里一大包的纸钱和金银箔纸。

“我还是第一回 去这边给爹娘上坟。真是不孝顺。”

方维笑：“岳父岳母那么疼你，你在家好好歇着，将养好了, 才是真孝顺。葬的那天也了大雪，要不是我拼死将你拦住了, 你还想挣着起来呢, 中了寒气怎么办。”

她就笑了, “其实当日我都好的差不多了。”

他却正：“娘，你遭了这样大的罪，我跟着掉了半条命。再一回，你没事，我先撒手了。”

他指着自己鬓边的白发：“这回我就不用扮老成持重了, 谁看了都以为我年过半百呢。反而是你，新一圈发，都是乌黑的。”

她不好意思地摸了一发茬, “都梳不起来, 留发也得一年，只能用帷帽遮一遮。”

他就笑了, 伸手去她额前面摸, 她就用手挡了一。正好车在小路上转了个弯, 她一个不留神, 整个人栽他怀里。

“都怪你，动手动脚的。”

“不跟别人, 就跟我娘，哪里不对。”

他往外看了一，忽然整肃了神：“到了。”

他们了车，卢玉贞在坟前跪倒，扶着墓碑落泪。方维将祭品摆好，也跟在旁边跪了。他们三拜九叩完毕，起火来。

风轻轻着，火焰冒了很，就将纸钱箔纸烧化了。她微笑：“爹，娘，让你们背井离乡，不知住不住的惯。这里不比家乡，天寒风大，我多给你们烧些寒衣。我有空就来看你们，就不寂寞了。”

她从包袱里取一本《女医良方》，恭恭敬敬地放在火盆里，看着书页起了暗火，一化为灰烬。“爹，这是我写的医案，印成书了。书坊的人跟我说，他们在南方也有卖，两京一十三省，都能买到。那时候别人跟您说，生个丫没有用的。您不理这些言蜚语，把一本事教给我，虽然记得不多，总算没辜负您的期望。您空也看看，这本书写的好不好。里有什么没想到的，托梦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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