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明孝皇帝曾颁布《假宁令》，规定元日放假七天，但实际腊月二十官府便会封存官印，要回家过年的官员也会陆续动启程。所以二十日后，官衙基本不会再理琐碎事务。

民间也差不多这个时候开始筹备年节，采买年货，张贴桃符。

卫府的联，大都是老家翁写的。因为辞官在家，十分得空，又是个大展笔墨的时候，更不会放过。

但卫漪嫌父亲的对联太板正老气，不是歌功颂德，就是言励志，没意思。可她自己又写不好大字，便缠着苏清方给她写。

苏清方往年也会写些福字让人张贴去，今年是一笔墨不想沾了——李羡虽然让她二月初，可保不准哪天就变卦索要。苏清方觉得现在的李羡晴不定，得这事。所以苏清方每天都在抄书。加上她天天跟着大嫂嫂袁氏理事务，空闲的时间更不多。

苏清方帮卫漪写好桃符，静候墨，见还剩一大张红纸，便和卫漪裁了一起剪窗。

两人正说笑，岁寒迈着小碎步来，喜滋滋递给苏清方一封信和一个叁指宽的木盒，“姑娘，平公写信回来了！”

平离京一月有余，这是第二次来信。上次是刚在孔雀安置不久的时候，来信报平安。

苏清方喜望外，忙不迭放红纸剪刀，拆信读来。

纸短，言：他在孔雀日常修行，里都对他很好，不必担心。前几日后山的一株老桃树倒了，才晓得已经被蛀空僵死。本要砍了当柴烧，但听说桃木辟邪，他便跟人学了雕刻。然他学艺日短，技术不，只能雕最简单纹的木簪。送给，以祝新年。问母亲安。

盒里，躺着一桃纹木簪，纹简单却簪光，想来是雕琢过无数，取了最好的一支，打磨千万遍，以臻完。

四月时，苏平用那笔钱给苏清方买了一对蝴蝶钗。自从遗失其一，苏清方再没有过，后面知蝴蝶钗的由来，更没了。现在同样是簪，完完全全自他的双手。其心可鉴。

苏清方眶微红。

一旁的卫漪连忙安：“平哥哥给送礼，怎么还哭了？”

苏清方飞速眨了眨，把泪憋回去，语气却掩不住悲怜，“平在山上砍柴呢……”

平怕她和母亲担心，报喜不报忧，没提自己是怎样修行的，但苏清方还是能从只言片语中读平的辛苦。

他们是血脉相连的弟呀。

这也是他们第一次天各一方过年。

趁着还有信差往来两地，苏清方赶忙回了一封信，又附了一张剪好的窗，希望平不要太孤单冷寂。

卫府人众多，除夕夜自是闹。

作为卫家主事又是这次风波最大受害者的卫源，对苏氏母女的态度如旧，再加上公主的帮衬，苏清方在卫家的年，不说逾胜往昔，但绝对没有遭到冷遇。

只是不知为何，苏清方心总有那么几分空落，像溪里的浮萍，随波逐。

厅戏曲咿呀，孩童们却嫌弃唱词枯燥悠，叁两聚集在院里放爆竹，一燃就小狗似的窜开，声响震天。

苏清方站在绛纱灯悬挂的屋檐，捂着耳朵，不自觉也跟着笑了声。

初一，有大朝会。卫源居六品，不用再像往年一样寅时起来给皇帝拜年，初二自然也不用去朝拜太。也算一件好事了。

但该串的门还是要串，是以整个年节也没少奔波。

苏清方作为女眷，还是外姓女眷，更没亲戚要走，只给公主、安乐公主、杨少夫人拜了年，当然也特意走了一趟太府，不过李羡城了，苏清方便托灵犀转告她来过，随即也了城。

茶已敬，琴已学，过年当然也要给老师拜年。

照习俗，客人登门拜年、离开都要爆竹。苏清方刚到松韵茅舍，便闻见一未消散的硝烟味，笑问：“先生有客至吗？”

“刚走，”齐松风立时给苏清方也了一串爆竹迎，乐呵呵，“你们前后脚。”

鞭炮噼啪，炸得鸭吓、羊崽叫，咩咩咩。

苏清方闻得，转一看，一只小白山羊被拴在边，角都没完全来，被吓得围着打转，转就给自己牢了。

苏清方怜，上前给羊松绑，“先生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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