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华：“…………算了算了算了。”他朝着墙翻过，拉过被盖住脑袋。但这时候后悔已经太迟，江趁势反客为主：“你讨厌何其繁吗？”

“说些什么废话。”岳华闭上。“何对我最大恩，还不在于救我一命。他当年救我时候，是让我在死人堆里看见他的剑——教我知了人要有力，才不会任人宰割。”

岳华默默地思考怎么才能答得漂亮：说讨厌，似乎很俗。说不讨厌，又显得太过虚伪，说“也谈不上讨不讨厌”，则俗和虚伪俱全。他最后还是避免了直撄其锋。“我讨厌明明一切唾手可得，却装得好像完全不兴趣的人。”

岳华突然心灰意冷，笑：“跟以前一样，你丝毫不想听我这些婆婆妈妈的抱怨。算了。”

江等着他的文，但岳华已经睡着了。江松了一气，他确实也到疲惫，几乎不能动弹，像困缚他四肢的绳索，也知自己错过困之后很难就这样睡，只能静静地，不抱希望地等待。灯早已熄了，睑侧却总是留着火焰挥之不去的残像。月光透过窗纸在地上积起浅浅的一洼，像刀枪不的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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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华咬牙笑：“是这么回事。”他猛地又翻过来，狠狠地瞪着江。“人活着，就必须知自己要什么。只知自己不要什么，那远远不够。你也一样，说得好听，千错万错，救人总是没错，其实你不过拿救人当幌。只要救人，就永远无需考虑这个问题。你只是在逃避罢了。”

江：“因为你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提到何其繁。”

在几案前坐时，冬凌已经断定这是他迄今为止人生最快乐一天。他人生还刚起步，这断言不需犹豫。几年前他很少城，被告知他还不适于太抛面，山里只零星住着几个樵夫和猎，更少有小孩，江又忙碌，有时候一整天都没一个人能跟他说话。后来江偶尔带他诊，每次来去匆匆，看见的都只有各惨状的病人和哭天抢地的家属，导致他小小年纪，就学会了一副治丧之家也毫无不妥的表。但岳华就把他看得很简单，一个小孩，除了吃和玩脑袋空空，所以冬凌在愤愤不平之余，又不能不盼望岳华来看他。

江：“他如果真的兴趣，你可能就已经没有机会。”

“你将冬凌送到我这里来时，是觉得你足够有力了吗？”

“那倒不是，若不认得你，就算我救了他，又怎么置他。”岳华声音逐渐变得空而飘忽。“冬凌来这里几年了？我答应过要带他去玩。老在山里，很寂寞吧？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

江：“没有，你接着说。”

岳华：“你今天也喝多了？”

江也不生气。“可能正如你所言。那你想要什么，指月堂堂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