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吵醒你了吗？”惜芳菲问。她坐在窗前，好像是在绣什么东西。

“没有。”岳华说，抬看着帐缠枝藤蔓的艳丽纹。“你早叫醒我才好呢。天都要黑了。”

“还早。”惜芳菲说。“你有何要事？”

“没有。”岳华说。“但是天黑之前我必须回去了……”他说到这，突然觉这话意，好似惜芳菲在挽留他，而他在找借推却这盛似的。全然不是这么回事，他糊住了，但又不至于为这或许本不存在的误会辩解，一刹间，他痛恨起自己这过于熟练的疑神疑鬼。

“我昨天本来去找江的。”他转移话题。“但是时机不对。老是我去找他，他是不是也应该来找一找我？”

“找你可不是很方便。”惜芳菲说。“而且江大夫又很忙。”

岳华了一声。“慎重起见，其实我不该去找他。”

“慎重起见，你更不该来找我。”惜芳菲指。

“饶了我吧。”岳华说，不敢在这个问题上多作纠缠。曾经他极欣赏惜芳菲的变不惊，认为那无关利害的超然可以给他提供完全的休憩之所，但他现在知事不是看上去这么简单。戒心可以放，他却日复一日缺乏失去形状的勇气，如同容一旦被打破，淌的只能迅速在地面涸。他不怕被惜芳菲看透。他害怕被惜芳菲看透的自己，不符合于自己的想象。

惜芳菲似乎停了手里的动作，但并没有回。“人觉得寂寞，孤独难耐，想找人排遣，想寻求帮助，都不是什么可耻的事。”

“但人也会觉得找上门来的家伙令人厌烦。连我自己都这样，怎么怪得旁人？”

惜芳菲斟酌了一会。“有一个边界。”

岳华叹：“这正是我讨厌的地方。”

惜芳菲：“你想把一切边界都打破吗？”

“这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事。”岳华说，然后便不自禁问一个愚蠢的问题。“我跟你也有边界吗？”

惜芳菲：“有的。什么事都有边界。只是行事的轨迹若跟它正好相仿佛，就受不到，可能会错觉自己是随心所。”

岳华走到窗前，看着窗郁郁竹影。篆香有形的烟雾一缕一缕地散凉的空气。如果在这景仍不能忘却世事，必定是不可救药的俗。他这样想着，几乎笑声来，极其诚恳地握住了惜芳菲的右手。“如果哪天你厌烦了我，请你直言。”

指月堂不在城里。城里容不指月堂。它有窈窕山环抱，有修饰过的草树木和亭台楼阁。有幸居住在此的不一定都是天上神仙，但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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