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一步，简旻辰反而奇异地平静来。

魂魄刚刚才离，还没看见面来接，他还有最后一丝丝微渺希望。

自他能记事以来，有一任务是连他贪得无厌的爸爸都不会接的，或者该说，接不了。

那就是起死回生。

归去的灵魂若要行拉回，必得有同等的代价，远远不是付钱可以解决。真的要用自己命换另一人的復生，事到临没有几个人敢答应。

但此刻的他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救护车抵达医院，简旻辰目送他被推手术室，回见到被他电话叫来的简烽嵐，正神淡漠地注视他。

「你都知了？」

简旻辰轻轻一笑，声音乾涩：「张持语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都是为了你，」简烽嵐毫无悔意，「从小到大我帮你占卜了很多次，所有卦象都说你会有死劫，你要我怎么，睁睁看你死吗？替也不是人人都能的，刚好张持语他有最合适的命格，我为你施法，你现在才能站在这里跟我大小声！」

「你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家族的摇钱树？」

「简旻辰！」

简旻辰别开视线，哑声：「他即使活来我也不会让他再回来。我和你，已经利用他够多了。」

简烽嵐冷笑：「说得冠冕堂皇，那你愿意解除替的咒术去死吗？」

「我愿意。」他答得果断，声音却渐渐哽咽，「你不会懂，你本不知张持语对我的意义。」

他自作多，以为张持语是因为喜才一直待在他边，但此刻他知，张持语对项雪说的那个理由，仅仅是因为这样才能够保全作为替的他自己。

就像这次，因为他以涉险、脱离张持语的保护范围，才会害得他命悬一线。

可即使如此，他还是好喜张持语。

喜制服上乾净的皂香，喜载他回家的背影，喜那天泳池面粼粼，张持语逆光对他笑的那一。

但这份自私的喜清醒得太迟了。

项雪赶来医院时，简烽嵐早已离去，急诊室外的简旻辰双手握，低着。

她远远站在廊外，无声叹息，「你向谁祈祷都没用的。」

简旻辰神木然，「我在求天，把我的命换回去给他。」

项雪冷漠的声音打破他的妄想，「那是永久的替咒术，你即便是此刻死，也换不回他了。」

他茫然仰起，痛苦躺过脸每一寸线条，清晰得令人不忍卒睹。「为什么他从来没和我说这些呢？」

项雪双手抱，居临，「不和你说是他的温柔。因为他即便和你说了，你也什么都不到。」

这句话撕碎了简旻辰最后镇静的偽装。

他呼急促，起面向她，双红得彷彿要滴血，「那你可以救救他吗？要我什么都行，要拿走我的命也行，一命换一命，够公平了。」

项雪却摇摇，「换命的咒术不是这样算筹码的。」

医院廊冷得如坠冰窟，时间滴答逝，迎着简旻辰绝望的神，项雪轻轻啟齿。

「我和张持语的爸爸是朋友，从他还小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这么多年我一直问他要不要离开简家来我这边，他始终拒绝我，现在我才明白，那是因为他是你的替。你和你爸如愿以偿了，他帮你挡了这个杀灾就跟他爸当年帮简烽嵐挡了灾一样。」

简旻辰全僵，血里的彷彿都变成了冰，汩汩冻结心脏。

「他一直想知他爸爸真正的死因，我原本想等他到我麾再告诉他，因为直到那时候，我才能真正保护他。」

简旻辰无声坐在地，项雪歪看他，讽刺的微笑悬在脸上，「仅仅只是死亡不过是等价，不足以换命。你要想想，什么事对你来说比张持语承受的这一切还痛苦，那才是能换回他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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