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城被送令他窒息的地狱。

君只觉无助无措又无望，他只能无措与她分说对错利弊，“就是——，你也不能为了这样一个人，与整个修真界作对”沈遇甚至不知自己再说什么，徒劳地抓着一稻草，甚至不是救命稻草，他只是胡抓住什么掩饰自己突然发现的事实，给他带来的致命一击。

顾茴似乎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不觉笑了声：“与世界为敌这事，咱们还真是——殊途同归。”沈遇为白瑶曾选择与世界为敌，顾茴心她如今面临的选择不就是：诛杀陆湛和以世界为敌。可对她来说，这甚至不构成选择，永远不背弃自己的盟友，这是决定。不背弃陆湛，这甚至好像都不需要决定。

沈遇选择的是师徒恋，是白瑶中至上的。

她呢？顾茴想，她选择的大约是珍重吧。她珍重陆湛为她的一切，所欠尚且未还，这些人居然要来迫她背弃，实在荒唐。是他们不知，甚至顾茴自己好像也才清楚认识到，她与陆湛之间已经有如此多的纠葛，她想也许从陆湛救牧野的那一刻起，他们之间的纠葛就再难以斩断。

顾茴哪里知呢，她与陆湛的纠葛，在时空回错中，早已说不清。

就如没有前世记忆的沈遇，哪里能听懂这句“与世界为敌”，他只听到了顾茴为了陆湛，宁与世界为敌。沈遇觉自己整个人都在坠，他控制不住这坠。明明他就站在顾茴边，山崖之上，纱灯之，他是破境大乘的君，明明他可以控属于自己的一切，他此时却觉自己如坠冰窟，一直坠落。

他看着山崖边的顾茴，明明一切都是旧时的样，她认真看人的样，眨的样，连眸中波动，都是旧日模样。就连她笑起来的时候，那微微带的小小的倨傲，尾起伏的弧度，都是他记了四百年的样。

可为什么，她看向他的神，再无旧日意。沈遇甚至绝望地发现，此时她跟自己说话的样，就是她曾经跟程三说话的样。程三曾跟他抱怨过，公主铁石心，当时正调琴弦的自己嘴上回程三公的是公主明明很随和还一直追着你问动问西。但心里，沈遇知公主对程三的兴趣，就像公主对路边卖浆的老人、挑着孩的行人，就好像公主对墙边一簇一丛草，她是好奇的也是随和的，但其实，他的公主对他人永远是界限分明的。那分明的界限，被对男女之间非常的程三锐捕捉到了，他找不其他比“铁石心”更准确的形容。那晚的沈遇古琴弹得格外顺手，因为他看到了一向对京中女无往不利的程三的失落，他看到了公主对他与对这个世上的所有人都不同。

可如今，他在顾茴中再看不到这不同。对顾茴来说，他好像变成了程三，变成了街边卖浆的行人，变成了墙边一簇草。她的专注在，认真在，但她对他的不同，再也不在了。

这觉像一只大手，扼住他的咽，让他无法息。

沈遇甚至后悔自己问了幽王，幽王算什么呢，认识她才多久？这是他的公主！沈遇声音几乎无法保持冷静，他要用尽全力把颤抖压去，努力让自己被她赞过的笑容，他却看不到连他的笑都是颤的，他轻轻笑着问顾茴：“你都没有告诉我，这两百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如此从容自然地，把他从她整个生活中剔除去，剔除得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沈遇想知，她经历了什么，他更想知她是如何到的，把所有旧日说抛就抛。沈遇以为自己笑了过往清雅，却不知他的笑容只有悲怆。她怎么到的呀？为何他就是不到，明明那日就在这里，她已经明明白白告诉他，“就是不喜了”“遇到更好的了”，明明他听到了，为何他就是不到前尘尽忘，就是不到忘记她笑的睛，忘记她中的光。还要一次次，枉顾一个君的尊严，送上门来任她云淡风轻。

他问的是两百年发生了什么，可是沈遇绝望到只想让她教教他，到底怎么到如此绝，如此铁石心，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