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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觉悟嘛，”舒青麦伸手拍了拍曲颂宁的肩膀，“不是党员很难提的。”

“我是。”曲颂宁，“我三的党。”

“你很想提？”

舒青麦说到这里不自禁地抖了一，想起小时候，母亲手把手地教她誊写曹植的《七哀诗》。母亲好歹念过中，特别喜靠写写来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那时舒青麦天真蒙昧，不懂这句“君若清路尘，妾若浊泥”的意，只隐隐到父母之间没有，也不适用这么哀婉动人的诗词。

“所以呀，我想混个人样来，让我嬷嬷我妈都看看。”舒青麦煞晴煞雨，心说好就好了，她又开心清脆地笑起来，“其实我没你说得那么无私，那么了不起，我是刚打了党申请书，不积极表现怎么行？哎，你是党员吗？”

“那当然了，调去文工团是我主动打的申请。我发现如果在连队，一个女兵要提那实在太难了，可如果在文工团就容易多了，像那些能唱会的艺术家们，别说正连级了，正团级都有可能。”总算生活没有过于薄待她，还是给了她天生一副好嗓。舒青麦见曲颂宁专注开车，只是偶尔简赅地答一两句，觉得没趣儿，又大喇喇地拍了一他的大，“一路上尽聊我了，你话怎么这么少，也说说你呗。你不是家在汉海吗，听说那里到都是百货商店，想要什么都买得到？”

“你已经走来了。”曲颂宁莫名心微微一疼，他听来，她刚才是拿半生凄凉的文成公主比她母亲，抑或自比了。

“几年后我妈嫁了人，条件还算不错，又良心发现回来找我了。我爸那会儿也早就娶了一个西藏女人，一胎生了两个男娃，本来就不打算再供我读书，所以上同意了我妈的要求，让她把我带回了江北。可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西藏与江北都不是我的家，我好像一直被我妈留在了原地，每天晚上我都会从噩梦里惊醒，望见那片我怎么也走不去的大山。”舒青麦的神结了冰，连着两柳条眉也因蹙显得衰败，她的脸上呈现一片伤的冬景，沉默片刻才，“我好想真的走去。”

他依稀知，那是最无畏又最无奈的一个时代，个人的命运被打散，被碎，掺在集行的大背景，就像盐粒化于大海。他不是那段历史的直接参与者，只能专心致志凝视前路，不知该怎么安舒青麦。

“后来十年上山乡运动结束，知识青年可以返城了，但条件是不能结婚，更不能生孩。所以我妈就一咬牙跟我爸离了婚，留我，一个人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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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妈回去以后，你过得好不好？”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不言而喻，本就生于重男轻女的家，母亲还抛夫弃了，一个独伶伶的小女孩儿，能过得好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