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似乎总是急于去弹奏一个音符，以至于乐音没有那悠悠回的余韵。

到中段时，裴玦又奏一段泛音，如云开雾散一般，琴声清朗，在鸣泉的加持之，琴曲与琴声可谓是相辉映，合衬般。听者的前仿佛能看见朝日未之时，兰上的晨，晨顺着叶嘀嗒嘀嗒，落在糙的山石之上，留清响。

在这一段，乍一听上去，萧冲弹得的与裴玦弹得的似乎无甚差异，而只有通些门的人才能晓得其中滋味。这段拼得不是琴技，而是演奏者的心境，因萧冲在上一段便失了意境，难将听者带那空谷幽兰的琉璃世界，故而相较之，萧冲的琴声只能说是“则矣”。

萧冲方才的演奏，大多只是在境界上与裴玦的相去甚远，若只论技艺，二人可谓是相差无几，故也不怪萧冲一直自负于琴艺。

他二人技艺上的相差，便是在中段与尾段的转折上。

裴玦在这转折上，添了走手音的理，这是原曲中没有的，不过这一改动让曲声更为细腻，也减弱了又转低的生，可称是妙绝。

一曲听罢，孰孰低，众人心里自然也有了评断，便是萧冲自己也不敢托大。旁的不论，裴玦的琴声显然比他自己的更为从容旷达，在这上，萧冲自认望尘莫及。

而心境这东西，最是难指，只能靠自悟了。

李梵清手中执着如意纨扇，有一没一地扇着，她帘低垂，羽睫如蝶翼一般轻颤，似被这琴声勾起了无限遐思。

“你琴艺比从前，益不少。”境界的提升是个滴石穿的过程，李梵清知三年前裴玦的琴艺便已不俗，不想三年后游学归来，裴玦琴艺更是炉火纯青，已臻化境。

“公主谬赞。”

裴玦与李梵清对望一，他不难读李梵清底心的五味杂陈，而李梵清也明白，裴玦猜了她的心思。

这一，乃是心照不宣。

李洮不知何时到了场，只可惜他只赶上个琴声的尾，颇有些遗憾，但还是大度地割，将这鸣泉琴赠给了裴玦。

一众学去往榭畔玩起了曲觞，包括萧冲也被李梵清打发了过去。萧冲临去前，一步三回首，看着李梵清邀了裴玦往荷风亭去。他大约是知今日之后，恐怕就要失了，所以这三回首，一次比一次回得要惆怅。

只是失的理由，恐怕萧冲是想错了。

“我知他琴弹得也就那样，不过他每日卖力哄我兴，我也哄哄他兴。”李梵清扶着栏杆，似乎被光刺了，微微眯了，“而且，原先我嫌那曲闷，学不，逊说他将那曲弹得活泼些，让我学起来也愉悦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