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裴玦颔首，也不推脱，萧冲也侧了侧，将位置让给了裴玦。

裴玦未完全听清她的声音，但总觉得较之从前，李梵清的声音沉了些，慢了些，倦倦懒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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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玦亦不可免俗，与众人一样，向这位帝国最尊贵的公主行礼。礼罢之后，他又偷打量，望了李梵清一，见她目光似乎是看向萧冲，一时间心中有些琐思，敛了眉目。

“弹得不错。”听得夸赞，又有掌声，萧冲一抬，便见李梵清已然立于他前不远。

天生的一把琴好手。

杏桃腮芙蓉。波如，眉黛胜远山。只是裴玦望向她一双，总觉得她看似认真在品琴音，看琴人，可目光却不知聚焦何，似笼着烟雾霭，朦朦胧胧。她上涂了丹砂红的脂，启时一翕一合，似将开未开。

李梵清拍了拍他手背，：“莫要得意，小心班门斧。”话音未落，李梵清的神便锁在了裴玦上，“裴二郎，许久未见。”

裴玦离开安三年，这是风云变幻之后，第一次与李梵清相见。

阿谀奉承萧冲的，自然也有看不起萧冲行径，等着狠狠踩他一脚的。

显而易见，萧冲这等红尘世俗人，又着许多文人客所不齿的媚上阿谀行径，他当然不会有，也弹不隐士意在三界五行之外的曲中意。

萧冲不免脸红，心也有些不服气，可这话是李梵清所说，他纵是气恼，也不敢怪到李梵清上。

可置于她上，俗又被她周气度所掩。

萧冲见李梵清来，便是见了靠山，若他有孔雀那一扇丽的雀屏，此刻定然是开得枝招展，在李梵清面前摇曳生姿。

这一乐段，寻常人都能品，与裴玦的琴声相比，萧冲的琴音明显轻浮了些，急躁了些。萧冲当然没有弹错，

萧冲怂恿：“今日机会难得，既然公主也赞积玉兄琴艺好，也不知可有机会听积玉兄一曲？”

裴玦欠了欠，：“劳公主挂念。”

《幽兰》琴曲起始时乐音多是低沉散音，如山中古寺晚钟暮鼓，回在山之间，听得人灵台之间隆隆不绝，悠不已。

加之萧冲自负于琴艺，自觉就算是裴玦的琴艺胜过自己，个中也不过是细微差别。毕竟文无第一，只要他的琴艺落在李梵清里是好的，那自然就是好。

萧冲一曲终了，自觉这曲得妙，自己近来琴艺越发，若是公主在场，定然是拊掌大悦，夜里更会与自己好生亲近一番。

裴玦顺着话音与萧冲目光望去，见来人锦衣华服，朱红绣大幅牡丹的襕裙，松绿团如意纹样的外衫，饰以赤金宝石的发冠，鬓边还一朵早开的脂红牡丹，端的是一俗字。

她样貌其实并未大变，只是妆了些，服饰华了些。

萧冲奏的曲乃是《幽兰》，前朝隐士所作。顾名思义，若想奏意境，自然需要些居空谷，心在红尘外的境界，方才能见。

裴玦落座，了弦，试了试琴音。他同样也是修手指，骨节分明，只是肤不及李梵清的白皙，但在男中也算难得。

“是不是比昨日弹得还要好些？”萧冲喜滋滋的，声音都不由了三分。

李梵清展颜：“知你琴艺上佳，这三年游历，又在吴山拜得竹溪先生为师，山之琴艺恐怕是污了你的耳朵罢。”

裴玦动琴弦，同样一曲《幽兰》自鸣泉琴中泠泠如泉般倾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