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籍虽是贱籍，但好歹不用远赴战场，军籍在平时倒是还好，一但战时，立即就要被征召上战场。

“而且我还曾听到，他威胁冯栓，若是冯栓不替他活，那么他立即就要告发冯栓是军逃逸，让他在御用监也待不去。”

于是，所有人都心怀鬼胎，所有人都只盼着佛塔大成，然后便是数不清的金银财宝，荣华富贵。

他据陈双喜的话，一字一顿：“只因荣金贵常年饮酒，双手早就无法稳定上工，他急需一个替代品，替他完成每一件御供之，而你，或者说御用监的许多人，都知此事。”

冯栓的份有异，他定是荣金贵从外领回，因着籍把柄，所以他只能心甘愿给荣金贵当“徒弟”。

这个小小的御用监，不过几十位匠人，即便加上掌印和几位随太监，统共也到不了百人。

“有天赋，肯努力，十年八年就能师，甚至可从外地征召御用监，在御前伺候，留传世珍品。若没天赋，有些人拼搏十几年，也不过是泯然众人矣，来的东西能看能用，却没有灵气。”

“冯栓恰好就是有天分又肯努力的，别看他年纪小，但他少时颠沛离，为了改名换姓很是努力，手艺虽不说堪比大家，却也比寻常匠人都要好。”

可就这么人，却每个人都有另一张面孔，也都勾心斗角，让人不寒而栗。

这一句仿佛是什么惊天笑话，让陈双喜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大人，你或许不知，匠人最讲究的就是天赋。”

此刻，陈双喜才是面容灰败，心如死灰。

陈双喜：“依我之见，他同我依稀相仿佛。”

姜令窈话锋一转：“难荣金贵有什么难言之隐，他自己已无法当差？”

有的人，宁愿太平，也不愿刀血，博得军功封荫机会。

前些年景，边关动，多有战事，就连京师都险些沦陷。若冯栓是那时的逃兵，倒是在理之中。

只不过他胆倒是很大，竟敢改名换姓御用监，但凡寻个普通院所当差，也不会被荣金贵拿住把柄。

她且不提冯栓有人证，并无办案时间，她只很自然继续问去：“可让人替工，必有风险，尤其荣金贵的都是御用之，样样都要呈到御前，此番奉违，不很稳妥吧。”

一时间，众人心中皆是百转千回，而陈双喜也已彻底呆傻，一句都不敢再多说。

他的声音比刚才还要低沉，如同在海中传音，幽幽，森冷冰寒。

大凡手无缚之力的凡俗军，也不过是冲当个人罢了。

看他审问不什么，镇抚使：“把他拖去画押，暂行关在御用监，先告知魏掌印，其余之事待此案终结另行审理。裴遇，换徐宝财来。”

这一次，换成镇抚使慢条斯理开。

即便坐着，即便瞧着慵懒而闲适，也似山一般巍峨，雷霆万钧。

而御用监上上，即便心里厌恶荣金贵，憎恶他，却也盼着他在皇帝面前巧言令，多为御用监博得赏赐。

那么这个人便是对荣华富贵当真不关心？还是富贵险中求，想要另行险路，即便危机重重，也要排除异己，最终成为御用监的大家。

姜令窈倒是当真惊讶了，那冯栓看起来小小年纪，竟还有此等手艺，但即便如此，也不至于杀师吧？

两人一同声，姜令窈意识扭往屏风瞧去，无奈屏风影影重重，遮挡了这位年轻镇抚使的面容，只能让人看到他大的姿。

第14章

可在这些人中，却有人终于忍不去，手杀了荣金贵。

“哦？如此说来，那这个陛特地旨御用监督办，为太后娘娘贺寿的佛塔，也是冯栓替工而？也并无旁的原因，只因……”

话说到这里，他就如同被人掐住脖颈的，一声都发不来了。

镇抚使的嗓音似淬着毒染着冰，令人打心底里发寒。

见锦衣卫们都不开，姜令窈只好继续问：“可那冯栓不过十五六岁的样，他的手艺难就能同荣金贵相仿佛？”

欺上瞒，诓骗皇帝，往天里说，都可用大不敬之罪，天一怒，必无法善了。

听到这话，无论是镇抚使还是姜令窈，两人皆是睛一亮。

他们几乎是异同声的，发一句疑问：“竟有此事？”

姜令窈什么都未瞧见，便迅速错开，目光再度落在陈双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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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双喜意识回答：“可不是，谁叫他的手……”

？荣金贵无利不起早，若是冯栓对他无用，他又如何会什么都带着他？他啊，本不是在带徒弟，他是让冯栓替他了所有的工，然后再以自己的名义去领赏。”

经过几番问话，姜令窈已不再拘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