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双喜的面容比刚才还要惨白。

他哽咽一声，咽中的血沫，最终还是抵抗不住，哀叹：“我是去桐巷，寻……寻柳二爷。”

昨日锦衣卫只是寻常审问，态度之温和，领他跟其余几位匠人都觉不可思议，谁知今日刚已过午，他们就被陆续“请”来西厢房，然后每个人都听见了刑讯之声。

随之而来的，还有每个人的哀求痛哭。

陈双喜以为他们不过是想屈打成招，谁知锦衣卫其实已经掌握了关键信息，先打再审，果决迅速。

他当着想不到，就连自己是否去过桐巷，锦衣卫都已经查到了。

这一瞬间，陈双喜心如死灰。

他本就胆小，遇到这般事心里又慌，在痛苦的鞭打之，一个心神恍惚就把实和盘托。

当第一句话说来，第二句就好说了。

果然，不等锦衣卫询问，他就着血沫：“柳二爷是什么的，想必大人很清楚，我去寻他，只不想赚些养老钱罢了。”

姜令窈倒是不知柳二爷是作甚的，李大很贴心，低声解释：“乔大人，柳二是桐巷的黑当铺，什么都敢收，什么都能卖。”

姜令窈了声谢，一瞬便明白，陈双喜因为偷卖了御用监之，所以隐瞒了昨日行踪。

陈双喜咳嗽一声，一把血沫吐在地上，然后便惨笑：“昨日我同老徐吃了素面之后，就一起回了御用监，回来后我趁着监里无人，悄悄把之前攒的金石拿去桐巷卖，换了三十两银，当时已经天黑，我很着急，匆匆赶在夜禁前归来。”

他这一回却说得颇为细致。

然而锦衣卫的大人们却并不肯放过他。

只听屏风后那位镇抚使冷冷开：“你撒谎了。”

陈双喜一愣，他张了张嘴，连忙想要辩解，可镇抚使却并不给他机会。

“据之前你的述和宋五娘面馆的证词，你是在酉时日之初吃的面，从宋五娘面馆至御用监步行约一刻，而从御用监去往桐巷步行未及两刻。若是要算来回，大约三刻即可。”

也就是说，即便陈双喜在柳二爷的黑当铺多耽搁一刻，整个酉时他还有一整个时辰空置，也不像他说得那么赶。

陈双喜这一回连血都要吐不来了。

他已经把能说得都说了，也知自己这一招供，以后再也不能留在御用监，还会因偷盗贩卖御而被发还原籍抄没家产，但即便如此，锦衣卫也不放过他。

大抵是因此，陈双喜在被镇抚使到这地步后，竟是一改往日的唯唯诺诺，他哈哈笑了两声，：“大人，你们就盯着我跟老徐查，怎么不去查荣金贵那宝贝徒弟？”

此话一，倒是郑峰开了：“陈双喜，你不要左顾而言他，实话实说还能有个好场。”

陈双喜：“可我确实只去了桐巷，偷卖御可是大罪，最轻都要抄没家产，我若为了掩盖其他言行，何必以此撒谎？”

可杀害荣金贵就是死罪，只要不认，那么钱财没了，差事没了，命还在。

裴遇刚想再问一句，陈双喜自己就补上了：“大人，对于一个御用监的匠人来说，以后再不能惊世之作，不能以自己的绝佳技艺改换门，那还有什么好活？”

陈双喜状似疯癫，可却颇有条理，每一句话都说到了上，让人不由也跟着思起来。

一时间审讯室竟是安静些许。

姜令窈见几位锦衣卫大人都无言，这才斟酌开：“大人，官有话要问。”

镇抚使那双邃的桃目微微一挑，向屏风外看去：“说。”

姜令窈谢后，这才看向陈双喜：“你刚才说荣金贵的徒弟有嫌疑，嫌疑在何？”

陈双喜刚被打得昏昏沉沉，又接连被审问，早就心如麻，待得姜令窈此刻询问他，他才发现前这位鸦青公服的大人似乎是个女。

但女男同他也没甚关系了。

陈双喜咳嗽一声，这才嘟囔：“御用监是不是人人都说荣金贵对冯栓最好？什么都带着他，亲自教他手艺，甚至上面发来的赏赐他都要分给栓一半。”

他不需要回答，自顾自：“但大人们可否想过，这是为何？荣金贵是什么德行，想必你们已经询问清楚，他为了维持自己第一的大家位置，平日里没少坑害其他匠人，我是被他害得最惨的那个。”

“这人，哪里有良心。”陈双喜声音冷淡来，语气里满满都是怨恨。

若非布置荣金贵死亡现场，并且费时费力把他送至塔需要不少时间，陈双喜当时还在桐巷无法作案，否则行为有异的他会是最后一个被审问的。

姜令窈声音清冷，语气却很平和：“你还未回答本官的话。”

陈双喜微微一顿，这才哈哈一笑，：“大人，你还没听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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