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啸铁上跃，踏步到停在府外的大红轿前。

本无需如此地屈膝半跪来，看轿夫搬小阶垫在轿，新娘无母，其父便代劳扶她轿。

冯汉广没抬，这一路，他总会神恍惚。

新娘盖着盖，曳几尺红装在搀扶轿时，两边百千围观的百姓不禁呼声，即便是瞧不见脸的。

依旧喊着真漂亮，新娘真漂亮。

真是好命，嫁了个好人家。

——我，不是好人。

他接过从德颤抖手中送来的红绫团，一端在自己手中，另一端，在新娘手中。

新娘材小，即便带上金玉良冠，并行时也只到冯汉广。比起妻，他更像引着妹妹，引着个无辜少女。

周遭万呼声震耳发聩，他踏在玉白纯洁的白雪地上，看侧火把自己投波澜影。

他踏在那片无尽黑暗，血海成渊中，忆起抬时曾见过一隅日光。

“行庙见礼，乐起！主祝者诣香案前跪，皆跪！”

“叩首！”

——“大人……”

“再叩首！”

——“您答应过我的。”

“三叩首！”

——“杀了我。”

“礼成！”

-

“今日鄙府大喜之日，各位吃好喝好，佳酿酒够！”

“将军，您这是双喜临门啊？”

“瞧你说的，何止双喜呢哈哈哈哈”

——“喝！喝他个一醉方休！”

冯汉广言笑应付着，将手中捧来敬客的酒一杯又一杯得净。

“周协领？您大哥都娶了妻了，您……什么时候呀？”

韩霖凑过来笑叱:“还协领呢，咱烈文上就要成这益州的总镇将军了！”

“我，我不急！”周烈文憨声笑着，还不忘往他大哥那边瞥上几。“怎么不得娶个心上人呐，既然没有，那我不急。”

上到将领达官，中有商贾，到这府里小厮，这一夜就没有个一完整的，全都抱着不醉不归的心，比谁走路更晃似的。

辎重的火炮营连烟都备好，朵朵繁盛于空之上，不亚于佳节时日，半边天都是明的。

将行在外，看破太多生死。哪次征回来边不会少几个人？时间久了，这群人心也都炼成了铁，比起哀叹清数人，到还不如活着的人凑在一起疯狂。

于是再大的空缺，也没人察觉得到。

“大人呢？怎不见他人啊？”一旁奉酒的小厮跑得满大汗，好不容易了气，与旁边人闲聊起来。

“估计嫁了独女，伤心去了吧，哈哈！”

“你可得了，这将军娶得要是我女儿，我开心都来不及！叫我脱光衣服起舞助兴都行！”

“吧你，所以咱将军绝对不会娶你女儿！”

“你别说，自从将军带了小公回来，我还真以为他这辈不会娶妻了呢……”

……

“你们几个，瞧见将军没。”

忽然沉声响起，两个偷懒小厮吓得一哆嗦，回间竟是都仲皱眉立在后。

可是给这两人怕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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