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仓库的衣服全都整整齐齐码在货架上。大分都是未拆封的，只有一少分由于没有包装袋，被整整齐齐叠放在最上面。

可现在，他将自己那可怜的自尊压在心底，他像以前一样神自如跟大伙打招呼，装作没看到大家视线停留在他缺失的那条上。

两人到了主任办公室。秘书看到他们站在门，立刻将人迎来。

瘸里面选将军，陆林希就想从里面挑些经典款。时尚圈有句俗语叫“二十年一个回”，一般指的就是经典款。

但是今年比往年还要淡，老李年纪不小，就有见识，“以后谁也说不好。兴许以后我这工作也保不住呢。”

秘书以为他是来要工作的，“现在厂里正是困难时期，这一时半会儿适合你的工作还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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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到时候我跟仓库主任说一声就成。”秘书这权力还是有的。当就拍板了。

他也没瞒着秘书，想从厂里拿库存去外面卖，“我这瘸了一，也不能一直等着厂里安排，就想衣服去卖。我也不想给领导添麻烦。”

陆观华得了秘书这话就带着女儿去仓库挑衣服。

陆观华笑了，“那我现在就能去挑？”

陆观华招呼女儿坐，拿起老李的蒲扇给女儿扇风，“了吧？”

陆林希亦步亦趋跟着，她担心爸爸受不了别人异样的目光，可是一路走来，虽然他有短暂停留，却依旧昂首迈步往前走。

陆林希心里像吃了一样甜，以后她不在家，再也不用担心爸爸想不开了。

她以后世人的光看这些衣服自然是土得掉渣。是非常土，不仅仅款式，而是连颜都很土，这里面甚至有五六十年代才有的蓝工人穿的方领蓝布大褂，宽宽大大，不显材。瞧这上面一层灰，显见是积压很久了。

第7章

夏天本就是服装厂的淡季，要不然巷里也不会有那么多娘们闲着唠嗑。

陆观华，又问起货况。

“你找周厂吧？真是不巧，他到后面给厂里领导开会去了。要不然你先坐着这儿等等？”

陆观华让女儿去挑衣服，他在门陪老李说话。

两人在外面闲聊，陆林希在里面挑衣服。

老李负责看守仓库，他自然也是认识陆观华的，常年打，对他的品也很了解。

以前他们厂里卖不完的库存也都是便宜卖给员工。拿的件数越多越便宜。

她挑了一些比较耐看的款式，然后全装到一个蛇袋里。

陆观华摆手，“我不找周厂。我是来找仓库主任的。”

父女俩就看着老李把蛇袋倒了，然后一件件登记她挑好的衣裳。

老李看着他的伤不断宽他，“凡事想开些。这世上就没有迈不去的砍儿。”

秘书一听是这事儿，立刻拍板同意了，“行啊。没问题。咱们厂之前就有不少库存，一直压在仓库，你们自己仓库挑。挑完让老李登记，回再件数结账。你是自己人，不用押金。”

观华拄着拐杖一步一步挪家门，陆林希在边上跟着。偶尔遇到街坊四邻，他们都会停来跟他讲几句话，目光无不表示同。

她吭哧吭哧将蛇袋拖到门，老李见她一个小丫这么累，赶上前帮忙，“哎哟，你这乖妮，挑好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来帮你啊。你瞧你这小脸得。”

从家到服装厂总共才八百米的距离，他愣是走了半个多小时，背心沁汗，贴在后背。

随着南方私人厂越办越多，他们国营服装厂生存空间越来越少，仓库积压的货越来越多。现在有人能消掉货就是厂里的大恩人。

第一次她也不敢拿太多，怕卖不掉，捡捡挑了近两个小时，只找了两百多件衣服，有四十多款。

都不是外人，老李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最近厂里订单是越来越少了。”

陆林希可不是嘛，这仓库密不透风，连个窗都没有，这么的天，她一个人在里面待了两个多小时，浑透了。

陆林希现在又黑又瘦，在屋里闷了这么久，小脸就像风逡过的山里红，浑上都透着农村女孩的质朴，她咧着一嘴大白牙，睛闪闪发光，“还成。”

刚事那会儿陆观华特别害怕这些目光。自己好像成了一只可怜虫，需要这些人的怜悯才能存活。

陆观华，笑着坐来。

这是爸爸迈家门的第一步，却绝不是最后一步。

大分都是夏天衣服，所以两百件听起来很多，其实没什么份量，将一个蛇袋装满，她就停止再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