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拧起，不知是自责于这个比喻，亦或是为她这小心翼翼的态度。

恍惚间好像有人给她脸，又给她喂了药，没多久，她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在为今日的事心虚，也没勇气叫住他。

云黛苦着一张脸，肩膀垂，“说起来，我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真的？”

谢伯缙略一颔首，并无半分怪罪之意。

她努力想睁开睛，可浑无力，连睁开睛都使不上劲儿，就连意识也是混沌的。

云黛一听，更丧气了，“二哥哥，你也看来大哥哥生气了？”

谢仲宣懒懒地嗯了一声，扇轻抵着薄，“所以，是怎么回事？”

“那好。”云黛绷的肩颈随着心里的担忧落地而放松，一绺栗的发从耳后垂落在脸边，映得她的脸颊如玉般莹白耀，她弯起眸，朝他笑，“我会很快好起来的。”

“嗯，真的。”

“嗯，是我。”

忽而，他收扇轻笑，自言自语，“今日月皎洁，正适合作画。”

听到这唤声，那两影微动，走了过来。

云黛这会儿还于恍惚状态，一时分不清这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只木愣愣的坐在床上，一发有些凌的散在后，好似个致的木人。

这一晚，云黛了个噩梦，这梦与她多年前的梦很是相似。

“大哥哥？”

琥珀见状，立刻上前打圆场，“姑娘，世爷给你带了田婆婆家的梅包和糖渍梅，待会儿正好佐药。”

沙场上战无不克的年轻将军忽然生一丝迷惘，他对待她的态度是否太过严厉，才害得她怕成这样？

许是因为生病，她那张脸显得愈发冷白，一双睛雾蒙蒙的，定定的看向他，“你不可怕的，在我心里，你是个很好的哥哥，我敬重你，就如对二哥哥三哥哥一般。我昨日若有什么说错的地方，还请你别跟我计较，我嘴笨……”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再次有意识时，耳畔是嘈杂的窃窃私语声，好像来回来了好几拨人。直到耳边再次安静，她才缓过劲来，有些气力地睁开了。

说着便抬步离开，背影修，疏朗如竹。

这会她的嗓音糯糯，让谢伯缙想起江南的桂糖年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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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琥珀……”她声，嗓音沙哑，像是哭到无力的婴孩般。

望着溶溶月光她缓缓离去的背影，谢仲宣晃了晃扇。

她心烦意的，也没什么心闲聊，便朝谢仲宣福了福，“二哥哥，时辰不早了，你也早些歇息吧，我先回去了。”

谢仲宣手中换了把新扇，荷叶蜻蜓图的，素雅又致，他轻轻扇着风，走到云黛旁，“云妹妹，你今日与大哥单独说了些什么，似乎谈得并不愉快？”

到底是女闺房不好久待，他在床边叮嘱云黛两句，便要离开。

迷迷糊糊中，好似有人来摸她的额，还伴着一声惊呼，“怎这么？”

又扭与谢伯缙解释，“世爷莫怪，我们姑娘从半夜发，烧了大半夜和一早上，午后才堪堪退了烧，这会刚醒来，难免有些迷糊。”

谢伯缙将她苍白面容上的惊诧看得一清二楚，眉心微动，须臾，他声音放缓了些，“听说你病了，过来探望你。”

云黛后知后觉回过神来，急急地唤了一句，“大哥哥。”

这声音吓得云黛一个激灵，猛地抬看去，当看到床边站着的谢伯缙时，她还有不敢相信自己的睛。

有晦暗的光线落中，隔着逶逶垂的烟粉幔帐，她看到两模糊的影。

她这神，蓦得让谢伯缙想起他第一次狩猎时，箭指向的那鹿。

梦里她一直追着谢伯缙跑，可他却是不理她，自顾自地往前走，她追得快要累死了，哭着与他说其实她觉得他并不可怕。

谢伯缙脚步一顿，扭看她，“嗯？”

修的手指微拢，他迎上她的目光，语气尽量柔和，虽然这份柔和疏于练习，显得有些生，“我知了。你好好养病，等养好，我带你去郊外跑。”

云黛撑起要坐起，床边响起一沉金冷玉般的男声，“你刚醒，好生躺着。”

脆弱，无助，等着他的赦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