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外祖母这般，虽恼她狠心至此，然随着时日久，随着母三人的足迹离他越来越远，他到底生几分担忧和牵挂。

“这么些年了，说不定他俩自己都以为是对方之过，不愿再回首。且明日看看再说。”慕容斓抚了抚他面庞，“不早了，去歇着吧。明日早些来迎你阿。”

“理是这个理，但现实难免多遗憾。”慕容斓坐来，“你且想想你阿，她尚是帝王之尊，然因行事有悖常理，不合世光，白得受了多少非议，忍了多少心酸！”

有一日，他实在心绪不宁，便去了翠玉山看望父母。许是多日难眠，神欠佳，回程路上，未能制服突然发狂的，不慎跌落。

“何事？”慕容斓问。

“外祖母如何这般看我？”殷宸忍不住问。

“外祖母可不舍得我家儿这般！”慕容望着殷宸手上那个锦，无奈摇了摇。

“不看了，我家儿，正值好年华，英姿发。那人你近十岁，又是未亡人，外祖母看着也不合适。”

“大些又何妨，外祖母不是说万事随心便好吗？”

今岁，慕容斓已过了甲之年。月光，能清晰看清她掺杂在乌发中的银丝，额上皱纹亦添了不少。唯有一双略狭的凤中，闪过一光芒与明，昭示着她尚未认输的心。

殷宸垂眸半晌，方缓缓抬起，“当年夫远走，那册宝相印……外祖母，您说如今阿和夫重归于好，这事破，我当如何自？”

“不若，我坦白了吧！”

从中来的时候，他尚有意识。

“外祖母放心，儿原也很想她，难得团圆，不会的。”殷宸垂望着锦，面有些发，只，“再者，儿还想阿帮着替我寻人，想着阿予我祝福！”

“她为何不同意！”殷宸豁然起，手中握着那个锦，“难不成当真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灯。”

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他年住在寺中，甚少使用仆，便是这般行，所带不过一行侍卫，彼时因他座骤失控，便都不曾追上。

他便偶尔，像昭平寻问消息。那段日，昭平亦劝他留在中学习，帮顾政事。然他放心不慕容斓，便也拒绝了。

“只是……”话至此，殷宸面有些灰败，黯然垂了。

“明日你阿便上山来了，你夫也回来了。这么多年，我们一家人总算团聚。明日可不许惹恼你阿！”

他记得那一袭紫衣，亦记得她横贯发髻的素白簪上摇曳的银铃。

初秋时节，又是临近傍晚，河已经有了几分寒气。他亦不识，片刻间便有了临近死亡的恐惧。亦是这挣扎的片刻里，一袭人影跃，救他于濒死之际。

而思念。

留了她人数月，终得了她一枚锦，和由天定的虚无承诺。

女香客来此为未亡夫祈福，亦在佛前寻得静心一隅。却不想遇见当朝天胞弟，还昔日恩。

是缘分使然，数日后的晌午，他驱散了风寒，榻陪慕容斓外散步，在前殿等候香的香客中，再次看见紫衣和银铃。

“外祖母惊讶儿能有这番悟。确实，你阿若非而为皇，哪得今日之圆满。”慕容斓笑，“儿，外祖母且问问你，你这桩事，若是您阿不同意当如何？”

毕竟，这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亲了。

只在寺中，等候胞的消息。

“你这事？”慕容斓顿了顿，笑，“你是好心，便是有错，源在苏嬷嬷，老嬷嬷是外祖母的人，届时他们若当真耿耿于怀，外祖母一副老骨，替你掩便是。”

殷宸这般闻言，方展了眉。

“儿觉得外祖母此言差矣。”殷宸难得不赞同她的话，“阿确实承受良多。但恰恰因为她在至尊至，方拼了一条路来，让世人只敢俯首，再不敢妄论。”

慕容斓望着殷宸，半晌未说话。

他便是在这样带着对手足的歉疚和思念以及漫无目的地等待中，遇见了那个让他心生温的女。

这不挑明尚好，将将十六的少年郎，原不过一被人护的动，再多一便是窦初开的悸动。然，这一挑明，反倒是激了他满怀的和意气，还有多年来不曾用过的份与权利。

“这……”慕容斓将他拉到畔坐，“便是外祖母不也一时没有看好你这事吗？你阿若是不愿，也是人之常。不过缓一缓，她那般心，自没有不同意的。”

正值临河，他直接河中。

女香客懂得人事，尝过滋味，寥寥数日便从少年眉中识端倪，便也拒的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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