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儿先送外祖母回去安置。”殷宸亦觉慕容斓说得有理，遂起扶过她。

*

少年离去许久，慕容斓的寝房，尚且还留着灯盏。

踩着泠泠月光，慕容垚踏了来。

“臣拜见……”

“此间只你我二人，免了虚礼吧。”慕容披衣靠在床，招手让他近坐。

“公主当真有把握吗？”慕容垚从善如地坐来，望着那方影远去的方向，“当今女帝心大，亦不安常理牌。未必不会同意这桩亲事。”

“若单单是个寻常寡妇，殷夜自会同意。但那女何人，你又不是不知。是个寻常的吗？”

“慕容斓笑，“扯了家国朝政，殷夜那样的脑，是绝不会同意的！”

“殿是借此，让恒王殿同女帝彻底离心？”

“对。如今御座上的人，乎我意料的难缠。本殿当真小看她了，父母接连亡故，难产产，养大一双病儿，前有朝野上言无数，后有一场场刺杀，居然生生让她了过来。”

慕容斓叹了气，“当年皆是借的殷宸之势，亦借他年幼少心思。如今不行了，倒不是他有多成熟，实乃巧合过多，便易惹人生疑。”

“唯有实实在在的心思和信念转变，才能让人信服。”

“公主便能确定，那人定能慑了恒王殿的心？”

“殷宸若有他一半的脑，大概那人要废心思，现在么？”

慕容斓合笑了笑，“说句心底话，若殷夜是我膝女，我可真会极了这丫。可惜啊，既生瑜，何生亮！”

慕容垚脑海中几番思虑，默默了，“从来，温柔乡，都是英雄冢。”

“慧，这是我们最后也是唯一的一颗棋。若对了，届时我们重返九重阙；若……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了。”

慕容斓直起来，靠近了些，“你、可要再想想。毕竟你的孩如今尚在新朝为官，前途正好！”

晚间烛光昏黄而柔，映两张刻满风霜的面容。

“臣本家姓卫，如今复姓慕容，臣之幸也。”已是风烛残年的男，看着墙上即将帖在一起的两人个，只微微垂首，让影彻底碰相接，“公主今夜一声慧，臣便值了。旁的也顾不了许多！”

“臣这些日犹豫，不过是念着公主您，您这般殚竭虑，可是你我已是半截土的人，即便成了，也不过全了他人风光。臣心疼公主罢了！”

“你啊！”慕容斓叹了气，蹙眉似是有些失望，转却还是一真实的笑意，“本殿不信，局中，你能看不明白我心之所向。”

“本殿所要，本就不是前一时之利，本殿要的是吾大楚慕容永存，本殿要千秋万载，大楚无期。而不是江浪涛前后推打，我四百年大楚被就此湮灭在历史的尘埃里。”

“东齐要当的利益，本殿要永久的名声。”话至此，慕容斓的眸光愈亮，“姜虞祖父虽是曾经裂土而背叛大楚的郡王，但毕竟留着慕容氏的血。她亦答应一旦事成，东齐一统，她愿意恢复楚字国号。”

“不比如今宁字天，再过十数载，怕是再无人记得我楚国慕容氏。”

“慕容与天，共秋。这，是我作为慕容氏公主的信仰！亦是我毕生的信念。”

慕容垚颔首，“唯公主是从，是臣的信念。”

*

月向西落，东天泛白。

梳妆女官在谢清平的挥手中，躬退。

他站在菱镜前，同镜中人对视了一。遂接过她后背垂的最后一抹青丝，蘸了油梳过，着已经盘好的纹路拢发髻。

“传去，夫君日日与我盘发。我大宁之丞相当真外兼修。”殷夜冷嗤，“实则，每日便只是最后这么一是你动的手。丞相好生诈!”

“容陛宽限些时日，臣自当好好学这手艺。”谢清平盘好发，拢发尾，终于呼一气，只打开案上妆匣，给她挑拣发饰。

他不得不承认，这女盘发之复杂，堪比行军布阵，批卷理政。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何都是玉饰和珠翠？”谢清平一连开了几个匣，“怎么不见赤金和鎏金的步摇簪钗，那你常带的龙凤纽赤金发簪呢，你不是最喜的吗？”

“收了！”殷夜拉过一九龙玉饰芙蓉钗，自己逐一带上，最后还在耳垂后穿耳过来的耳环针上，用一颗珍珠锁住。

“以后屋中再没金银兵戈，都换成了其他的。”殷夜指了指偏室，“你若要练剑，或者教孩用剑，我也备好了，用木制的吧。”

谢清平还未反应过来，殷夜便已经起转倒他前，踮足仰首，“低来。”

谢清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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