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平终于红了眶，握在秋千上的手往去，上她小指一截护甲。

“可是今日，你为了你的女，向一个对你还没有忘的姑娘，让她去主持你们的婚礼，让她去看你们鹣鲽，鸳鸯合锦，你不觉得太残忍了吗？”

“这些日，看着您同裴氏女行六礼，不过四月的时间，便过了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五礼，时间虽短，却声势浩大，井井有条。”

一副秋千绳上，谢清平的手在上，殷夜的手在，隔了不过一寸的距离。

“司工何在？”殷夜转踏上两节台。

“对不起。”殷夜拉住秋千，抬眸望向谢清平，“舅父，耽误了你这么多年。”

“久久……陛……”他想求她别毁了这园，却一个字也吐不来。

“另一个女是谁啊？”

“丞相，请自重。”殷夜推开他。

六局掌事个个都是人，最能揣圣意。无非是新人换旧颜罢了，女帝如今不枫叶苏合。

不过两个时辰，满院枫树便被砍了个净，因要在此植苏合香树，砍到一半时，更是索连起。了近十年的树，又有近百棵，若是真的焚烧便不是朝夕之间的事。

谢清平看着被燃烧焚尽的层层叠叠的枫叶，火势熊熊，尤觉一颗心仿若被什么死命攥着，的他不过气，他心中想着若是此间一场雨，是否就可以保留一些枫树苗。

“臣在！”

“即刻夷平枫林苑，烧毁全枫树苗。”

“舅父，我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你要这般践踏我？”

她叹了气，继续，“事到如今了，我也不怕你恼。你也一看便知，是暗盯人记录惯用的手法。”

殷夜摆驾离去，想了想又，“司工领命，此净土新培后，苏合香树便可。”

来时他想过她会砍摘枫树，可是他没想到她竟然会焚林。

殷夜从秋千架上来，谢清平合拉住她，一扣手便将她带了怀里。

“是我。是你一手养大的孩。”

“舅父，您放心。”殷夜收回神，重新起秋千，“就算不看您抚育栽培的面上，便看那人是你真心求娶的，久久亦会以君主之名给你们主婚的。”

“看了这些，到如今，我大抵明白了，无非是十余年相伴，您当是只把我当作了孩疼惜，并无男女。一直是我自己一厢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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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夜回首看满园枫叶，“但是，久久终究是个女。有些话还是要说，说来我会舒服些。”

风有些大了，得枫叶层梭梭作响，仿若火烧的声音。

司工局的人自是知晓枫林园由丞相一手培植，但这日司工已是反复确定旨意，便再不敢违背皇命。

“不必这样的。”殷夜转过，仰看见他的神却未见他的手，笑，“这是舅父您应得的，久久有这份气度，亦是您一手教导的。”

话至此，殷夜从广袖中掏一本册，展开细细瞧着。

“舅父，即便你我没有这些年胜于常人的相伴之，即便我只是一个慕你的普通女，男未婚女未嫁之前，我你是我的自由，你拒绝我是你的权利，我们都没有什么错。而在明确了你有喜之人后，我未曾打扰再纠缠，你亦保持距离未再亲近。至此，你仍是端方君，我也还是个好姑娘，我们依旧没有错。”

她抚摸着册上的一幅幅画，有问名时媒人两府的简单勾勒，有纳征时十里红妆聘的墨重笔……她将册合上，再度启。

司工便着人将枫叶尽数烧了，剩木，象征送火上过便罢，过程里还不忘对一旁的丞相声“得罪”。

这样想着，前竟浮现前世伽恩塔中那场大火。

请自重——

“丞相向来心细，今日便再辛苦一回，在此监工，以防火势蔓延，走其他殿。”

同前世般。

时隔四个月，她终于将这三个字原原本本还给了他。

“原来，你对一个女的，是要踩踏着另一个女的心和，来证明的。”

銮驾走远，谢清平起，无声环望枫林。

整个人不由往后退了两步，半晌才定心来。

“我就是好奇、羡慕。想看一看舅父您为心的女置办婚礼的样，羡慕那个得了您三媒六聘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