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是他被逐京畿的第二年，他在发黄的书卷中寻到那灵药的所在，尤觉早已死去的心重新活了过来。当夜便一把火烧毁祖宅，割面毁容，服药变声，只前往北戎。至此，世上再无谢清平，有的只是北戎王帐日益受重用的残疾谋士。

帘帐撩开又落，烛火明灭间，榻上人目光已经开始飘忽游离，唯有一神识支撑着他。

无声无息，唯有血腥味慢慢变。

随着医官最后一银针扎，那人终于闷哼了一声，似有所反应。

方才掀帘的寒风已经散去，烛火亦不再晃动，只柔柔散光华，映照在那残破不全的躯上，照那张面庞昔年廓。

力排众议扶陛上位的，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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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诸将皆不由转望向后不远那辆加阔的车，对车那名暗伸几分敬畏。

他在城外莫名站了许久，直到月上柳梢，城中了宵禁，再无声响，方转离去。然而，才掀帘上车，便听得后无数脚步声响起。

“久久……”他意识叫一个名字。

昔年他是积石如玉、郎艳独绝的清贵公，是万人之上、誉满天的青年丞相，如今竟已是这般零落成泥的模样。

此二字耳，谢晗泪颔首。他自是知，唤的是谁。

“谢祭酒，此人毒肺腑，又耽误了这么些天，血尽力竭，怕是不成了！”医官着汗，斟酌再三，遗憾开。

借着朦胧月，他隐约看见城楼上人攒动。后有兵甲执火列队而，照亮无边黑夜。

他的左臂已经被砍，的白骨上残留着结冰的血迹。双足经脉俱断，腹上皆是刀剑砍伤的痕迹，而淬毒的一箭是他致命的伤。再往上，便是一张形容恐怖的脸，面上皆是纵横错的伤痕。有烧伤，亦有剑伤，反正已经辨不本来面目。

“就是！他连自己的孩都不要。何况，吴秋山，他要放走的那些人可都是前朝遗族，哪一个不是陛死敌？”

暮上浮，雪光幽幽。

“这也不是没有理的，他的母亲是先楚公主，他留着一半前朝的血。且不论这些，那便说他为何要烧塔？陛怀六甲困在塔里，怀的可是他的孩！”

“祭酒，切莫耽误时辰，且问问他可还有话……代。”医官叹了气，叫停车，退而去。

“不可以……”谢晗扑通跪在地上，拉住医官衣角。

那是景熙十五年秋，残染红天际，他脱官服，递上相印，合起府门，一生全的荣耀和骄傲。素衣小车，孤离开生活了四十年的京都。

当今女帝姓殷名夜，小字久久。

数千个日里，为了隐藏份，他不敢记得自己是谁，亦不敢回忆往昔，与虎谋的时日里，他几乎已经忘记了过往的一切。却唯一，日益清晰，便是千万里外，那个女留给他最后的话语。

城楼上，士兵横列，每人持刀押着一名犯人，是不久前，他在吴秋山救又被带走的先楚士族。随着指挥官手势落，数十人便瞬间封于刃，尚有温的尸被抛城楼。接着是第二批，一样的手起刀落，足踢楼，然后是第三批……

车，唯二的两盏灯烛火摇曳，映照榻上昏迷的人。

“放便放了，左右是些手无缚之力的人。可是他那一剑，直刺陛肺腑。这十多年，陛全凭医药吊着，幸得如今灭了北戎，得了这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