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一夜都没有睡。

“嗯，有个急的病人，爸爸回医院看看，你要记得睡觉前刷牙，知吗？”

妈妈不在家，爸爸接了个电话，就急匆匆准备门：“瑶瑶，爸爸单位有事，你晚上自己洗澡睡觉好不好？”

希望在她过去之前，这一切都能结束。

匆匆赶回家的宋曼青第一次和丈夫大吵了一架。

温令瑶正在看奥特曼，突然激动地从沙发上转过来：“爸爸是要去救人吗！”

旁边再次传来大妈关切的声音：“姑娘，你真没事啊？我这儿有吃的你要不吃两？”

她从来没觉得人的意志力是如此薄弱。

温令瑶缩在沙发角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仿佛四面八方都是朝她扑来的怪，像奥特曼里的怪兽，着可怕的样，会吃人。

家里的灯突然黑了，电视屏幕也突然关掉，整个屋里不见一丝光亮，窗外没有月光漏来，像一个封闭的黑盒，渐渐地，闷得她不过气。

爸爸抬手摸摸她脑袋：“乖，咱们不吃糖，吃苹果好不好？”

温正鹏笑了笑，走过来再摸摸她脑袋，才转离开。

小小的她嘟起嘴，满脸拒绝：“苹果不好吃……”

温令瑶一睛就亮了。

回来的时候，温正鹏手里端着个碗，里面是被淡蜂泡着的苹果片，还有她吃的枣片。

“好！”

“不让。”小小的她说话声气，“妈妈说，糖会吃牙齿。”

一片嘈杂中，司机师傅解释：“车坏了，大家稍安勿躁，冷静一，总知我们定位，会派车来接的。”

爸爸顿时拧了眉问：“妈妈让你吃糖吗？”

那个晚上，爸爸一夜没回来。

温正鹏看了她一会儿，突然灵机一动：“那爸爸给瑶瑶个好吃的。”

她没有尝到枣的甜味。

温令瑶也惊讶地睁开，却发现车里连灯都没有了。

她见过许多患重病，靠意念苦苦挣扎在生死线上的人，也见过不少战胜死神的奇迹。

画面一转，是那个晚上。

温令瑶抬手捂了捂得极快的心脏，想要迫自己的平静来。

恍惚中，她好像回到小时候的家，她和爸爸刚吃完晚饭，在客厅里看租来的奥特曼光碟，爸爸给她削了个苹果，她咬了一，嫌酸，嚷嚷着要吃糖。

那晚她哭哑了嗓，爸爸回来发现她烧，赶带着孩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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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正鹏把碗放在茶几上，溺：“吃完要乖乖刷牙。”

待到她退烧之后，所有人都以为没事了。

只有她自己知，她心里留了一块永远驱散不掉的影。

她只想跑，却也不知能跑向哪里，周边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

说完便拿着她咬了一的苹果去厨房。

“不用了，谢谢您。”温令瑶闭着摇了摇，“我缓缓就好。”

“好！”温令瑶重重地，“爸爸一定要救活他！”

这时越来越多的人发现电话也打不通，车里越发喧闹起来，温令瑶却只觉得脑袋嗡嗡地响，一会儿像要爆炸了似的，一会儿又眩想吐，仿佛在被一双无形的手往拉扯，拉扯她仅剩的清醒意识，沉沦去。

最后她躲在冰冷的墙角，抱着唯一能当武的拖鞋，嚎啕大哭起来。

车里没了灯，伸手不见五指，只有一些手机的光在车厢里扫来扫去，就像暗夜里的幽灵，藏着张开血盆大的猛兽，或者，是能把人去的黑。

而她却独独惧怕这人世间最寻常不过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