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首仗，不过主要是为了摸清对方的底细，倒不是生死相拼的破釜沉舟，是以贺暄也并没有十分张。

他一向自诩筹谋帷幄，决胜千里，只是却总也缺少些泰山崩于前而不改的沉着与定力。少时师从太傅读《晋书》时，便很是欣赏司师于平陵之变前夜，昭不能安席，而师寝如常之泰然，只是……自己唯独这，同此南辕北辙。

贺暄将桌上的兵书拢了拢，叠在一角，侍从在帐外问是否要打，贺暄应了，坐回床边等着。

次日，丰州。

白骁到底是晋国的大将，指挥得当，又兼膂力惊人，一夫可当万夫之勇，贺暄他们久攻不，拖去也不过白白消耗，只得鸣金收兵，随行的军医跟着忙前忙后，伤兵们互相搀扶着，伤的重得由人抬着，有秩序地往伤兵帐中送去。

“蓝将军，东路军还没消息么？”贺暄皱着眉看着沙盘，声音沙哑。当时他们从上安京发时兵分两路，贺暄同蓝守一从西路走，为先行军，人数不多，权当摸底。而后由付颖知率东路军迟半旬发，取徽州，同他们汇合。只是如今看着已过了所约之期数日，却迟迟未有东路军的消息，送去朝廷询问的信也如泥海，杳无音信。

蓝守一摇，他素日沉稳的面容也浮现一丝焦虑，答：“尚无消息，许是路上耽搁了。”

“耽搁？便是耽搁了，去信一封让人快加鞭送来便可，何至于半分消息都无！”贺暄手发狠，临时搭建的木桌微微颤动，摇摇坠的像是一瞬便要散架。

贺暄恨恨地磨着后槽牙，压心的烦躁，起收回手，自平心静气地说：“罢了，光靠那帮废无用。如今我们攻不城去，白骁腹背受敌却是事实，我们尚且还占优势。丰州不比清陵，资储备本不丰厚，只要我们卡住他们补给的路线，每日派兵扰，他们撑不了多久。”

“况且今年大旱，南梁粮本就不够，就算他们清野，又能抵挡得住几时。”贺暄垂睛，摆着沙盘上的旗，“到时，等援军一到……”

贺暄指轻代表丰州的小，沉声：“必取丰州。”

晚间贺暄喝着米汤，吃着杂粮饼，心里却反复翻腾着白日里提到的东路军之事。纵然白日里他说的言之凿凿，却也知不过是说着唬人的，心里实是一个漏风的大窟窿，万万没有底的。战场杀敌，万里行军，信任为先，为将者怕的不是突厥汗王的铁锤，而是坐龙城里的天。付生命去守护的人，往往最能拿你的肋。

贺暄隐隐有个不详的猜测，却也只能祈祷不过是自己猜疑过甚。他咽最后一米汤，唤来侍从将碗碟收去，盯着上的暗影神。

几日后，他们终于接到了东路军的消息。

“他们说是因路遇石封路，是以耽搁了些时日，陛特派了监军先行传旨，嘱以要事。贺暄眉间又生恼意，等帐中只剩蓝守一后，：“这许久未有回音，竟无半分歉意，着实放肆。”

“殿息怒。”蓝守一安抚：“到底是有了消息，也算是件好事。这几日我们在阵前喊话，白骁也只闭门不……”

“白骁老谋算，想磋磨士气罢。”蓝守一顿了顿，“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必不会苦等，定会寻破局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