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暄突然顿住了，他似乎有些耻于在旁人跟前袒心扉，别扭地又往前走了一段，才趁着一阵山风，将想说的话隐没在万壑松涛里。

“就像尘世里的委屈不甘，受过的气，吃过的苦，都变成了这截草杆一样。”

萧琢怔怔地看着他刀削斧凿般冷的侧脸，原来在上的太殿也不过是同这普普通通的芸芸众生一般，会受委屈，会难过，受过气也吃过苦，不开心的时候也会一个人走在山间的泥路上安自己。

他想说些什么应景的话，诸如以后我陪着你，有什么委屈你同我说之类的矫的语句，可是他好几次想要开，话到了嘴边，百转千回地又咽了肚里。萧琢像是个锯嘴葫芦似的终究是没有吭声，他只是上前了两步，伸手握住了贺暄被风的有些微凉的手。

萧琢在此刻心里冒了一个古怪的念。

他想，这回的是我了。

贺暄愣了一瞬，轻轻回握住了他掌心里的手，那双手同他不同，明显是养尊优心照顾的，柔细，没有一伤疤老茧，他那样安静的躺在他的手心，像是一只小兽朝他了柔的肚。

第43章 川

两人踏着月回了房，这别院不大，贺暄从前都是一个人来，因此也没布置客房，只让在主卧里加了一张小榻。

“真的不同孤睡？”贺暄穿着白的亵衣，乌黑的发松散地束成一把垂在颈侧。他坐在梨木大床的边沿，面容在烛灯像是浸没了油的纸，带着一份朦胧而模糊的温柔。

“到底在外边……”萧琢有些不自然地别开，“我睡小榻便好。”

贺暄不置可否地瞥了他一，起垂了床上的帷幔，声音没什么起伏，“随你。”

萧琢的小榻上特意铺了厚厚的绒毯，睡起来倒也舒服。他盖着薄被，听着贺暄的呼声逐渐变得均匀绵，这才小心翼翼地掀开被，轻手轻脚地穿上鞋。

当时他靠近付湛川的时候，那厮笼在袖里的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想来是有事同他说。萧琢一步一回地挪到门边，贺暄没有任何动静，看起来睡得很沉。他将悬着的心放了一半，缓缓推开了门，闪去。

贺暄在暗夜里睁开睛，支枕静默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一旁的熏香缭绕而上，织一片氤氲的烟。

萧琢走到院门的时候，看见付湛川两手抱臂，老神在在地靠着院墙，抬望月。

“付公。”萧琢走到他后，果然看见付湛川像是一只炸的猫似的，噌得一窜了老，一脸惊魂未定地转看他，“你……你走路怎么都没有声的！”

萧琢无奈地瞥了他一，从他侧走过，“我站了半天了，是你看月亮看的太投。”

“哦。”付湛川委委屈屈地扁嘴，跟着他往外走，“萧琢。”

萧琢回，看见付湛川收了方才玩笑的神，沉沉地看着他：“上次同你说的事，你考虑的如何？”

萧琢攥了拳，隔着朦胧的月影，他定定地注视着付湛川，又或者说，他穿过付湛川，看见了南梁的日柳，看见了千千万万南梁的百姓……

“如今南梁火，晋国放任柳氏作，我为国主……”萧琢了一气，风中隐约飘散着不知名的香，香气馥郁缠绵，“义不容辞。”

“好。”付湛川神平静，“南梁留在晋国的人死的死叛的叛，如今也仅剩我们一家了。”他顿了顿，“你若想力挽狂澜，前路艰险，生死未卜，你可要想好了。”

“我都明白。”萧琢轻轻笑了一声，他抬起，发白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衬得他脸像是敷了一层好的脂粉，“时也命也。”

付湛川神一动，他神复杂地凝视着萧琢很久，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终他只是叹了气，拍了拍萧琢的肩膀，“付家在朝中还算能说得上话，日后若有什么需要，便来找我。”

“松风茶会的都是一些仁人志士，青年才俊，你可趁此机会多结结，会有用得上的地方。”

萧琢垂，应了一声。付湛川抬看着天上的月亮，突然没没脑的来了一句：“但愿人间再无战事。”

说完，他两手揣着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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