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琢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氤氲的青绿中，耳边还回着付湛川方才与他肩而过时，低轻吐的这句话。

那酒杯里还剩半杯，约莫是贺暄不喜这么甜的酒，不然以他拿酒当喝的劲儿，早就一滴不剩了。萧琢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掏帕了嘴，将酒杯放在侧的石桌上。一旁的日影打在横斜的树桠上，在石桌上落横七竖八的暗。

他方才弹的是南梁的名曲，《望月》。萧琢愣了一瞬，，“只是如今白日，哪有月可望？”

“付公？”付湛川此时敛去了平日里那副吊儿郎当的轻狂神，竟无端让人生些难以靠近的寒意。他眸沉，定定地看着萧琢，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只余细细的风声与沙沙的竹叶，化在这微的意里。

“晚间湛川那边有酒会，你可要去看看？”

“陛不敢么？”

一块容两三人并坐的空地。此时那空地中坐着一个人，那人将琴置于膝，神疏懒地随手拨着琴弦，竹影落在他月白的衫上，给他染上几斑驳的暗影。

萧琢的睛像是被这甜腻的蜂给黏在了贺暄上，描摹着他抿的薄薄的，的鼻梁，还有……

萧琢的目光猛地一顿，贺暄的睫微颤，了那双乌黑幽的睛。

贺暄那双凌厉的像霜刃似的睛此时无害地敛着，黄昏打了他左边的侧脸，黄的光沉重地像是要从他的颈边滴落来，像是最上等的沁甜的蜂。

萧琢脚步一顿，停在了那人一丈以外。尽萧琢屏息静气，不想打扰他，那人抚琴的手仍是一滞， 抬起来。

“小琢？”

贺暄有些意外地掀起看了他一，话里意味不明：“你不是向来不喜这酒会么？孤以为你不会去的。”

付湛川将他的神全收底，他把膝的琴抱怀里，从容地掸了掸外衫上的灰尘，不不慢地掠过萧琢，往外走去。

萧琢想起付湛川说的话，他踌躇了一会，了，“好。”

萧琢意识地接了过来，他将酒杯凑到边，一淡淡的酒香扑鼻，是好闻的大米的味，没有任何侵略的，就像是着稻谷的大地，带着令人心安的温柔和恬静。

第42章 山风

“不喜又怎么样呢。”萧琢轻轻地开，他轻颤的睫就像是光的雀翎在贺暄的心里挠着，“终究是要学着喜的。”

良久，萧琢等的都有些僵了，付湛川方收回目光，开：“熟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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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琢经过贺暄边的时候，贺暄伸着两只笔直修的，叉着懒洋洋地架在椅前的木凳上。许是今日门骑，他穿着骑装，黑的地包裹着他年练武而实的，勾勒令人艳羡的肌线条，隔着一丈的距离，萧琢甚至能想象到那双所蕴藏的可怕力量，就像是蓄势待发的猎豹绷的后背。

他后的架上爬满了开得正盛的紫藤，全是浅浅的紫，一团一团的朦胧紫雾在黄昏的风里轻轻地摇着，贪心地将那所剩无几的晚照留在人间。

萧琢像是被针刺了一，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目光，迈步往里走去：“这个别院风景倒是不错。”

贺暄领着萧琢到的时候，四里都已经醉倒一片了，这些醉相谈客七扭八歪地靠在椅上，兀自还在叹着些

贺暄地凝视着萧琢的侧脸，他的侧脸线条柔和，肤白皙，合该是盛开在掌心的睡莲。可是偏偏生错了地方，养尊优的睡莲被在了苦寒的山尖，淬了霜雪，便横生孤傲的清之气。良久，他才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从椅上站了起来，“随你。”

贺暄从细密的睫斜睨了他一，将手里的青铜樽递给他，继而将双手枕在脑后，懒怠地眯起睛，：“新酿的米酒，很甜，你会喜的。”

萧琢回到小院的时候，日已是西斜。贺暄正闲靠着竹编的椅，手搁在把手上，虚执着一盏古朴的青铜樽。他微阖着，只着了一件短衫，松散地披着薄薄的玄外袍，像是要随时从他的肩上落去似的。

付湛川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中藏着不明的意：“没有月亮，我们自己造一个。”萧琢瞳孔微缩，他右手攥拳，抿的线将他心里的张暴的一览无余。

贺暄看着萧琢垂着，晚照在他脖颈上盘桓，留熏的明光。他像是一个透光的琉璃盏，倾全国之力由最好的匠人打造，举世无双的贵，却又是天底等的脆弱易碎。

“好喝的。”萧琢伸了上的酒滴，偏看见贺暄不知何时敛了懒意，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就像是看见了什么可的猎。他心一，低轻咳了一声，有些生地转移话题：“晚上我们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