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琢被格外优待着安排了一个车里，德清和紫菀便没有这等好运了，挂了镣铐坐在后面铺了草的囚车里，与他隔着整个皇室。

德清伸手一把将他拽了来，萧琢像是被迫跨过了心里的那坎，猛地跌落在了地砖上，发咚的一声响。幸得朝服笨重，萧琢这一跪方才没有伤到骨，他垂了，听见白骁。

晋军手脚利索地很快便收拾好了一应囚车，皇室众人都被上了粝的手铐，三五成群的被押解上了车。

其他皇室的偏支则女的充当官，男的并籍，此时却无人嚎哭，想来昨日漫的一夜将血淋淋的生死细细剖开了放在这些养尊优的贵戚前，何不糜的他们终于从云鬓颜金步摇的梦里醒了过来，被命运鞭挞着麻木地往前走着，心里只剩那句每每山穷尽之时，便拿来不知是安别人还是安自己的话，好死不如赖活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是啊，如今的他不过一亡国之君，无能亦无德，还妄想着摆什么皇帝的谱呢。

白骁咳了一声，：“陛有旨……”

一萧瑟的寒意瞬间席卷了偏殿，醒了整个殿里东倒西歪的南梁皇室。萧琢有些艰难地睁开睛，看见白骁手里拿着圣旨，神看不喜怒。

这一晚，萧琢只囫囵了几个昏昏沉沉的梦，一会儿是母后拉着他的手给他唱歌，一会儿是父皇驾崩后他穿的惨白的孝服，中途被屋外呼啸的寒风惊醒了好几次，在将近五更天的时候才睡得沉了一些，白骁已经带着侍卫推门来了。

“李福海！”贺暄皱着眉将案上的奏折扔在了地上，眉目间尽是未散的戾气，仍是不解气的把侍女哆哆嗦嗦呈上的茶猛地一掷，碎裂的瓷片裹着冒着气的的碧螺洒了一地，一旁的侍女吓得跪在了地

他们这些年醉心声，酒穿过，百病中留，早已是手无缚之力，此时被晋军的士兵鲁地推搡着，好些脚趔趄，跌倒在旁，时而遇见个脾气暴烈的官，不满耽搁了他衣锦还乡加官爵的路，顺手给个一鞭也是常有的事。

满殿的人都死死盯着那张薄薄的缎面，萧琢意识地攥了手，沾了灰的龙袍被他扯得多了好多皱纹，那双炯炯的居临的龙瞬间被褶皱折腾的萎靡不振起来，像一条缩在后苟延残的蛇。

了一气，闭上了睛，自嘲地勾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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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驾车的夫似乎对为一介亡国之君驾车很是不满，一路挥鞭的声音都鬼哭狼嚎似的，车更是颠簸个不停，特别是路过些崎岖的路段，萧琢每每觉得四的木板上便要散架了似的。

毕竟是押解俘虏的队伍，车自然远不如皇帝的御辇来得舒服。车里面空间狭小，只潦草地用两块木板搭着权当座位，四俱是糙的木板，什么垫绮罗更是想都不敢想的，便是寻常人家在车里会铺层棉布或是稻草，也是一概寻不到。

坐这车实属遭罪，不过才半日，萧琢的间便已经是磨的渗了血丝，腰背更是酸痛不已。待终于到了京城，两早已是鲜血淋漓，里面的亵粘着伤，只微微一动便能惹的萧琢嘶嘶喊疼。

“……封废帝萧琢为南昏侯，即刻迁往京城……”萧琢只觉耳旁嗡嗡作响，白骁中气十足的声音像隔了一层幕布似的听不真切，隐隐捕捉到了几个关键字，他便已经穷尽了所有气力，他僵直的背脊仍生生地立着，只记得将抖个不停的双手缩回了宽大的袖袍里，忍住要夺眶而的泪，轻轻合上了睛。

第3章 国破（三）

此言一，呼啦啦的满殿都跪了来，比梁军的仪仗还要齐齐整整。萧琢一时慢了一拍，像个木似的愣愣地杵着，尤为显。他心里咯噔一，旁边的卫兵那双军靴已是蓄势待发，他战战兢兢地想要弯，只是这自生起跪过天地跪过父母，独独没有跪过旁人，此时很倔地僵着，曲了半天是嘎崩嘎崩地弯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