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何人疯？

不知。

数日后，有人在面补充了一句—

当真不知？

至明六载。

边疆战役全军覆没，死尸伏地血染泥沙。

天降旱灾，民不聊生。

大多数的人一旦到了绝境，什么信仰呀，秉呀，通通抛弃，能填饱肚活去比什么都好。

魏离尘的庙宇开始没人祭典香火，皇也不会派人再送东西过来。他们都是用那双睛看，睛告诉他们这神明不渡，众人于苦难，便只能靠自己，靠自己的那双手，去抢，去偷。

庙宇值钱的东西全被抢空，连饭也不放过，魏里尘丝毫不在意，披散发地坐着，手中握着他常用的发带，像断气了似的。

村民陡然变卦，一个起，其他人就纷纷附和，嚷嚷着要杀了魏离尘。

“红瞳与鲜血相同颜！一定是他我军才溃败！”

“祸害不能留啊！”

“如今落得这般世，都是因为有了他！”

“杀了他！活埋七日后，放了他的血浇在土地上，来年就会有好收成了！”

魏离尘直到被村民抓住肩膀才缓缓回神，刺耳的喊叫声里满是怨恨，在他耳边萦绕。

“别吵了。”他的声音很小，近乎是蚊在嗡嗡。

村民牢牢禁锢住魏离尘，拖向他们早就挖好的土，嘴里还在不停地喊着，唾沫飞溅。

“别吵了。”魏离尘分贝倏地一，抱住脑袋嘶吼起来，“我说了别吵了！”

“一个两个，死得活得，吵个没完！到底是要怎样？”

众人全然忽视了这几句话，步伐未停，使劲地将魏离尘丢了土里，旋即往里面埋土。泥土肆意地窜魏离尘的眶，随之在红瞳化开，鼻渐渐不见踪影。

好疼。

好难受。

唯一的一只睛死死盯着外面，响起的呼声格外恶劣，先前受过魏离尘救命之恩的母女，在无意对上这只睛后迅速错开。

“神明祭祀，换国泰民安！”

什么神明？

魏离尘眯笑了起来，笑这些人真是奇怪。

“鬼...鬼神大人！全，我的全都献给您！我的躯，乃至我污浊的灵魂！”在最后一只睛被彻底埋上前，魏离尘的声音从泥土的隙中钻，“我只希望能等我心之人回家！”

他从来不是什么神明，也从来没有听到过神明的声音，只有来自地狱的恶鬼，在他耳边嘶吼、嚎叫，匍匐在他的脚想将他一同拉地狱。

他去问他们，去安抚他们，但他们不肯放过他。

为什么会是他呢？

他明明只是一个普通人。

他甚至不能逃，否则这些奇怪的人会疯。

就像现在，疯着逃命一样。

周遭鲜血迸，尖叫声此起彼伏，到最后竟也没了声。霎那间土壤破开，魏离尘着血泪爬了来。

整个村落安静到令人骨悚然，空气里弥漫着郁的血腥气。

他一步一步地踏在血河上，来到村跪坐来。

跪坐在，这个至始至终都一片黑暗的天地中。

或是过了很久，又或是过了小会——

远浑浊的黄光破晓，浮现一抹镶嵌在天边的影，魏离尘终于扯开嘴角开心地笑了。

“你回来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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