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朕来问你，将布偶藏于六棱青玉瓶一事，是你自作主张，还是听命于人？”既得拂夏承诺，刘欣便直主题，虽知对方多半受人指使，但慎重起见，仍发此一问，以示慎重，免教众人觉丝毫先为主的嫌疑。

他固然确信，此大逆不之事，与董赟无关。但碍于皇后傅黛君在场，先前又有了椒风殿搜的铺垫，如果错失人证证齐全的时机，彻底查清整件谋的前因后果，拖沓去难免持续发酵，惹得中人心不安。再者，纵使有人提供虚假证供，假便是假，虚妄永不可能取代真实，当对质之，始作俑者必定破绽，只需寻迹追踪，定能真相大白。

“若非为人所迫，婢断不敢行此悖逆之举，望皇上明察！”拂夏忽而啜泣有声。

“既是为人所迫，”刘欣眉蹙，追问，“那究竟是何人迫于你，又是如何你就范的？”

“回皇上，实是有人以婢家人命相要挟，命我亲手制作布偶，然后悄悄放帝太后平素喜的六棱青玉瓶；如若不然，便要婢和婢全家老少的命......”拂夏哽咽，“可怜婢父母年迈，弟妹尚幼，婢不忍见他们无辜受害，无奈之铤而走险，冒犯太后娘娘玉，还请皇上替婢主！婢死不足惜，甘愿用自己这条贱命换取家人的生路！”

“看样，有的人表面上勤谨恭顺，成日里装一副与世无争悲天悯人的慈善心，想不到背地里竟心如蛇蝎，不光行巫蛊之术谋害太后，还把人命当成为非作歹的筹码，是可忍，孰不可忍！”傅黛君从旁敲起边鼓来，“如此包藏祸心之徒，皇上万不可轻纵了才是......”

“朕自有主张，不劳皇后提醒，你且稍安勿躁。有朕坐镇在此，看谁胆敢轻举妄动！”刘欣并不过多理会傅黛君的煽风火，只朝中安殿门方向唤了一声：“王获王崇可在殿外？”

“末将在！”只见御林军领王获、副将王崇应声殿，拱手问，“皇上有何吩咐？”

董贤顺目望去，两位将军不知何时已褪去银光闪烁的避鳞甲，换上了威武的廷制服。

“朕要你二人分行事。”刘欣神冷峻，“王获，你速传朕谕，在朕离开中安殿之前，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随意乐，违令者斩；王崇，你即刻率人前往拂夏家中，确保其家人无虞，待一切安排妥当后速回中安殿见朕！”

“诺！”王获、王崇轻击拳掌，领命迅速退殿外。

“得皇上恤至此，婢虽死无憾！”拂夏念天周全，重重俯首磕了几个响。

“拂夏，你的后顾之忧，朕已为你消解，且抬起来，先把你的话说完。”刘欣伸手示意拂夏好好回话，“快告诉朕，指使你的人，到底是谁？”

中安殿顿时鸦雀无声，除了躺在卧榻之上尚未完全苏醒的帝太后丁姬、天刘欣及伴驾旁的驸都尉侍中董贤之外，尚有皇后傅黛君、昭仪董赟、李太医，以及堇、卉云、撷枝等众人环绕，一时间无数双睛转向伏地的拂夏。这一刻，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卑微女的一句话，拥有生杀予夺的力，关乎中无数人的旦夕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