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九罗忽然又想到一：“那庙坏了，‘地观音不兴、要来害人’，这话有什么据吗？”

老钱“嗐”了一声：“那就是纯迷信了，清末之后，咱们国家不是日不好过吗，老落后挨打，也多，什么闹、白莲教、土匪、兵变，每闹一次，村不都得遭殃吗？村遭殃了，庙能不坏吗？你现在看到的庙，虽然是解放前修的，但已经不是最早那一版了。我姨婆就是牵附会，觉得庙坏了就会有灾，把锅扣妖上，其实那都是人祸，有灾了庙才坏……哎哎，卧槽卧槽……”

说到末了，老钱忽地倒凉气，车速也低来。

前方路面空空，无车无人，也没猫狗过路，聂九罗有奇怪：“怎么了？”

老钱指着斜前方让她看：“聂小，你看，那护栏！”

经他提醒，聂九罗才注意到，斜前方有一段护栏被撞断，残段颤巍巍地歪斜着，有惨烈。

不过她经常外采风，对这护栏被撞断或者车四朝天倒翻路边的场景见惯不惊：“应该是过车祸。”

她又往路墩扫了一，没车，应该是已经清过场了：护栏外是向的坡地，再远是大片的野麻，这是杆作，最能蹿到两三米，早些年，农村这个的人还多，后来逐步让位于其它经济作，能见到的大多是野地野生的了。

老钱唏嘘：“是今天的车祸，早上我们打这段路走的时候，护栏还完好着呢。”

为司机，老钱对同行事故分外关注，他把车贴边缓行，频频朝外看，看着看着，一脚踩刹车：“不对不对，聂小，你看，你看那车胎印。”

此时，车已近断栏，借着车灯打光，看得分明：斜坡上只有去的两车辙——如果清过场，应该车辙混，而且，现场会留救援者的脚印。

再顺着车辙的方向看，印一路延伸至野麻地，相接有不少野麻断折，应该是车开去时轧的，但麻多少有韧度，只要不断，或多或少总会还原，所以，再往里去，就看不见了。

司机分两，一是对车祸漠不关心，因为看多见惯；一是特别心，因为换位思考，希望改天自己有难时、也能得到别人的心帮助。

老钱属于后者。

他赶去解安全带：“哎呦，这人是不是没刹住车、一气开去了？人和车不会还在地里吧，我得去看看，兴许还能救两个。”

聂九罗看向野麻地。

杆作，又是杆作，她想起兴坝乡的那片玉米地。

她现在有膈应这样的地方了：杆瘦，又又密，把视线遮得严严实实，谁也不知地里究竟有什么玩意儿。

她想提醒老钱小心，或者随带什么的，然而老钱跑得飞快，只这片刻功夫，已经去得远了。

第10章 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