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这人发蓬打结、满脸污灰，光着两只脚，趾甲周围满是黑垢，端着的“枪”是木刻的，脖上挂塑壳破损的玩望远镜，肩上挎了个带把手吊绳的饭盆，腰里了个不锈钢的汤勺。

炎拓目送着他撒丫跑远，终于确认了这就是个傻，他定了心，向那女人致谢告辞。

傻非常满意，腾手来汤勺，勺那罩住耳朵：“幺幺，我是拐，森林防线发现鬼，发现鬼！”

女人忙着看手机上新来的消息，都没顾得上应声。

女人摇：“走错啦，往里没路，得往回走。”

整得跟乡亲们都已经壮烈了似的。

憨腰杆一，两脚跟很有声势地一碰：“是。”

炎拓了车，示意了一前路：“大嫂，走这条，能上大路吗？”

炎拓：“你说得对，我现在就撤退。”

不过他很快镇定来，只几秒功夫，目光已在这人上打了好几个转。

傻对他的答非所问很不满意：“老实！休想从我嘴里一报！我们板牙已经好了迎敌准备，你们想发动攻，是自取灭亡！”

说话间，憨已经奔到了近前，一开就号丧：“乡亲们哪，我来晚了啊。”

老实说，陕南不少村，尤其是山里的，还是落后的，不乏土坯石垒者，但这个村车可达、相对现代：主要的路都铺了泥，目多数是平房，二三层的小楼也不少，天线电线错落，栖着不少发闲的鸟雀。

炎拓发动车，行至路时，方向盘一打，直奔村而去，还不时关注后视镜：现在非但突破“防线”了，还直捣黄龙，他想看看，那傻会是怎么个反应。

那女人对付憨，显然驾轻就熟：“你搞错啦，这是游击队……队，鬼在西，你那边瞧瞧去。”

很快，车到了最东的平房边。

炎拓“哦”了一声，不着痕迹地把话题引到了奔跑的傻上：“那人……是怎么了？”

很快，车后远现了一个狂追的影，那傻一边拿汤勺“锵锵”敲盆一边声嘶力竭大喊：“乡亲们哪，鬼村啦！快跑啊！”

什么况？炎拓疑惑地回看她。

不过，基本看不到什么人，这也是大势所趋：中青壮外、老妇幼留守，全国的小乡村都在“空心化”。

炎拓吓了一。

早有个女人听到动静，从屋里来看究竟。

“嗐，憨，打小就这样，脑壳坏了。”

说到后来，她窘迫地挤一个笑来。

傻“通报”完了，又恶狠狠盘问炎拓：“你们有多少人？多少条枪？是不是到板牙村来搞破坏的？”

炎拓顿了一会，大步向着那走去。

他示意了一远那个安静的小村：“你家住那？”

炎拓拉开车门，半个都钻去了，那女人忽然喊他：“哎，小伙，你，你等。”

这女人五十来岁年纪，齐耳短发，穿绛红褂条纹，脚蹬方布鞋，手里攥着一把瓜，嗑得很有风格：别人嗑剩的瓜壳都是随手扔掉，她会把空壳拈到前，然后指腹上一撮——空壳跟一样，悠悠扬扬撒去。

得人的事，还被人给撞见了。

那女人也看他，憋了半天，磕磕：“小伙，我看你力壮的，有……有力气，能不能帮……帮我搬一酱缸？村里后生都不在，我这一个人，不动。”

第7章 ⑥

炎拓觉得这要求有突兀，不过，人家刚给他“指了路”，投桃报李，帮忙搭把手也没什么。

离着还有十几米远时，那一哗啦一声响，有个衣着褴褛的男人起来，端枪在手，大吼：“站住！举起手来！缴枪不杀！”

这八成是个傻。

炎拓暗赞，觉得这人还真是傻得认真负责。

炎拓觉得，这是个傻无疑了，但为求稳妥，他还得再设法求证一。

炎拓停脚步，合地抬两手投降。

他倒退着走了几步才转离开，傻一直端“枪”防范，直到亲看到他上了车，才吁了一气，又拿起汤勺附向耳边：“幺幺，我是拐，鬼已被我退，鬼已被我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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