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还早，聂九罗回到房间，取笔和画本，很快投工作。

她一个作品，准备塑女，线稿已经起过好几张了，都半途而废，废掉的原因只有一个：则矣，不足。

这次也是一样，人面才刚有了个廓，她已经不满意了，端详再三，画笔一扔，靠在椅里发呆。

一刻，蓦地想起了什么，又赶坐起，把这两天在兴坝乡的那个破庙拍摄的照片导电脑，一张张放大翻看。

她的本意，是想借他山之石以攻玉，帮助自己激发灵，但是看着看着，不觉走了神。

国的庙宇殿堂，坐主位或者尊者位的塑像，一般都是宝相庄严或者慈眉善目，偶有忿怒相的，用意是借金刚怒目妖鬼邪——极少有供奉媚相的。

而且，供奉的人得有来，什么太上老君九天玄女吕祖二郎，但破庙里的这尊，以她之阅看无数，居然认不来，难是土生土的地域山野鬼？

正沉间，手机响了，有消息来。

聂九罗一个“阅后即焚”的app，里有条以信封式样发过来的新信息，发信人昵称是“那”。

双击信封，容显现为“第七天，平安”，同一时间，行末现了信息自毁的十秒倒计时。

十秒一到，一烈焰蓦地腾起，瞬间吞噬了那行字，字消除后，还有灰雾慢慢弥散。

现在的app，得可真巧，聂九罗正想撂手机，又停住了，顿了会，她把那辆白越野车的车牌号发了过去，附了句“看看这车主有没有什么前科，比如赌博放债什么的，资料发我邮箱就行”。

孙周要是再找不到，警方迟早介，也必定会来找她问话，她直觉那位小黄鸭车主，没有十分嫌疑，也有三分蹊跷。

放手机，她继续忙自己的，直到肚饿得扛不住了，才想起外卖，这外卖也得很险：九二十五的单，再过五分钟，商家就停止营业了。

约莫十钟，外卖送到，一大汤盒的石锅鱼，外加一份手工面，聂九罗将台面收拾一块，行将开动，忽然觉得罪孽：面易胖，石锅鱼又重油重辣，这么晚了，自己居然吃这么油腻。

她倒了杯在手边，每拈一筷菜，都浸一过油，这么一来，菜的原味被破坏，自然是难享之了，但心中不乏成就：和好材相比，这些都是次要的。

饭到七分饱，聂九罗停箸收筷，汤盒虽大，汤居多，该捞的都捞的差不多了，这一餐也不算浪费，正待收拾，面前的墙上忽然咚的一声。

声音怪扎实的，可见隔的住客这一撞实在不轻。

念方起，聂九罗心中一动：隔是尾房，孙周住的，行程期间，房间都是一次定好、房钱提前付清，酒店不可能再转售别的住客。

这是……孙周回来了？

这人就这样回来了？也不说向她招呼两句？还有旅行社，既然联系上孙周了，总得给她来个电话、个况说明吧？

还顾客至上呢，顾客都发过一次脾气了，还这么敷衍，看来是不知这位顾客有不屈不挠的神啊。

外卖的味大，聂九罗收拾好之后，扎袋放到了门外，反屋时，瞥到隔的房门，犹豫了一，过去敲门。

孙周毕竟是受伤了，血淋淋的，于于理，她该表个问候。

好一会儿，门才打开。

果然是孙周，他穿酒店的浴袍、布拖，脸以及肩膀、胳膊，好几扎着绷带，也许是因为受伤，整个人神萎靡，神也呆滞，看了聂九罗好一会儿，才说：“哦，聂小。”

那神，仿佛刚刚记起这世上还有她这么一号人。

“聂小，你怎么回来的，叫滴滴打车吗？”

听这问话，应该是没跟旅行社联系过，还有，居然还关心了一她怎么回来的，真是让人“动”。

“你没接到旅行社的电话？”

孙周的珠像死鱼珠那么鼓着，想了一两秒钟，才说：“手机放车上，忘拿上来了。”

“那赶去拿，旅行社一直在找你，可能都联系你家里人了，你这样一直失联，他们怕是都要报警了。”

孙周又想了想，像是才反应过来这事的严重：“是，我尽快去拿。”

他嘴上说着“尽快”，但是语速一都不快，慢吞吞的，反应也滞后，有迟钝，像电影《疯狂动城》里那个急死个人的树懒：别人即时就能反应，他得停个两三秒。

孙周之前不这样啊，这是被吓PTSD了？

聂九罗忍不住又多问了几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这伤是怎么的？你后来开车去哪了？”

孙周说：“伤啊……”

他还是慢吞吞的，伸手去抚额的纱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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