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师父，自然知我这几两重的脑袋里都在拌什么浆糊，递给我一块烤好的饼，便徐徐说来：“昨日我探他脉搏，此人脉若游丝但却有力，隐约透生机。再看他手掌结实、手指生茧，便知他是常年习武之人，可观他样貌气质，并不像是绪国人。”

我大为震惊，脱便大声说：“不是好人也就罢了，竟还是一个异国人！”

我一时担心，忙起来，结果忘了手上的东西，那两条鱼便蹿火里了。

我听着噼里啪啦鱼烤焦的声音，呆呆地站在原地，也忘了自己原本接来要说的话。

师父见我呆住，两只睛直勾勾地盯着已经陷火海的鱼儿，安地拍了拍我，让我坐，又不知从哪里取两只油纸包裹的圆圆的小东西递给我。

我拆开一只，竟是无味居的麻椒兔，突然觉得这两条鱼烧的也不冤。

“师父，这是从哪儿来的呀？”我满油糊糊地问。

“怎么，你师父给人看了一天病，银钱收不到，还不能收些吃吗？”师父佯怒，随即又温和来，“阿梧，若是你遇见一个病重的坏人，你救还是不救呢？”

“嗯……纵然我不愿救，那也得救。”我想了想，便这样回师父。

“如果这个人是你的仇人呢？”师父又问。

“那要看是多大的仇啦……镇上药铺家的李阿昌，回回都抢我的糖葫芦吃，他要是生了病求到我跟前，我定然要让他给我磕三个、叫三声爷爷才能给他治！”

既说到此，牙里不免泛酸，想起糖葫芦的味来，不过只飘移了一会儿，嘴里心里又满是香香的麻椒味了。

师父听了我的话并没什么反应，翻了两火，又继续问：“若是......若是这个人杀了我呢？”

我突然浑一震，分不清是被吓的还是被呛的，连着咳了好几声，泪都要来啦，坐也坐不稳。师父只是看着我，等到我平复来才给我递了些。

“师父，阿梧不会让你死的！”

在我的中，师父是天第一大好人，没有人会想来杀师父，更没有人能杀的了师父，除非他老人家自己不想活了......

可这日多好哇，他徒弟多乖啊，师父怎么会不想活呢？

“我们一生治病救人积德行善，若如此这般都要被歹人觊觎，那这世算什么世！”

师父笑了笑，只当我是小孩气，“我是说如果，如果和你有着血海仇的人求药到你面前，你给是不给？”

相似的问题师父曾经也问过我的，我总是囫囵过去，师父并不大难为我。可我总觉得这一次师父问的和之前的问题都不相同，哪里不对也说不上来，只知我无法逃避，必须回答。

我沉默了多久，师父便等了我多久。火丛里的鱼已经黑透了，手上的纸包不住香香辣辣的油，便沿着我的手腕滴落来，在月和火苗的闪烁，那一油痕更像是在我手上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