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玲跑了，肯定不回来了。”

“当然真的！骗你么？要不然哪个会见谁都怀疑哟！哲伢可是他们家亲戚。要不是真的，啷个还防到了自己侄儿上咯！”

可反过来说，一旦她足够决绝, 舆论对李家的反攻倒算，足以毁掉李家一辈的名声。就如龙向梅对付外家的手段一样, 从古至今的三姑六婆从来没有是非观念，唯有落井石。

“你才晓得？我早晓得咧。玲玲崽都怀不上，听说他那个只有一边，卵用都冇得。”

“嗳，你们说，是不是德伢不行，他老才那么怕？”

“外面的男人那么多，要我是她，也不惦记李元德那傻宝。”

直到老婆受不了远走飞，李元德才能真正对父母生恨意。然而一切，为时已晚。

农村的剥削链与歧视链是真实且残酷的。在农村，女人能受多少委屈，要承受多少份绝望，那找不到老婆的男人，只会更委屈更绝望。他们将被排斥在整个社圈之外，缓慢的社会死亡。他们平日里之所以一边对女人们肆意欺压羞辱，一边又渴求娶妻生，正是因为恐惧这死亡。

李元德与杨玲算自由恋，两个人多少是有些的。可自幼生惯养的李元德, 毫不意外的有着与绝大多数同类一模一样的病——厉荏。这是很多农村男孩致命的格缺陷，平时看着凶悍无比，动不动胡瞪、叫嚣着拍桌, 却每每到了关键时刻，总能找无数退缩的理由。

正月十六日，聘礼的裁决尘埃落定。拎着行礼准备门打工的李元德站在路的墙边，听着前方的闲言碎语，脸惨白。

正月十六，也是运的最后一批峰。拖着行李的杨章荣习惯的走到了龙向梅家。

因此, 在女人净已然目惊心的今天，李元德可谓是姻缘尽毁, 哪怕他家翻倍的聘礼，也没人愿意把女儿嫁去有个癫公公家里，毕竟所剩无几的女人们, 实在有太多的选择了。

“真的假的？”

行李箱的轱辘辘的压过路，李元德走到了车站，买票、上车，汇了外务工的大军中，跟随者大驶离了家乡。然而，让他悲哀的是，今年的年底，他必须又一次回乡，去承受更激烈的言蜚语。因为，他的父母绝不会允许他过年不回家。

李祥胜污蔑杨玲的时候，李元德当然知是自己亲爹的错。可到了年初二, 他终究是向亲爹低了，并试图仗着男人的份，不自觉的踩在杨玲上作威作福。与无数的凤凰男一样，在亲妈待自己老婆时，哪怕心里无比的明白受委屈的是自己老婆，但吵到最后，永远只会用“我妈不容易”这句话，单方面为家战争画上句。

“玲玲几能，他们家不惜福早晚要遭报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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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区多雨，冬尤甚。雨势不大，细细绵绵的，可寒风一旦夹杂了汽，立刻变成了刺骨的刀，每一刀都毫不留。李元德不知自己站了多久，直到谣言愈演愈烈，直到自己四肢僵直。

见到带着大包小包的杨章荣，龙向梅毫不意外，甚至调侃：“怎么？东西又带多了，要我送你去车站？”

“哎呦哟，怪不得。不过看德伢娘里娘气的，是有怪。”

么好。李元德家境尚可，所以区区6万的聘礼损失算不得伤动骨，但很多东西, 并不是金钱能够衡量的。乡间的舆论总是那么的微妙。如果杨玲在娘家与婆家的双重压力选择了妥协，那言蜚语会始终伴随着她。要知光凭“天无不是的父母”, 就能压断她的脊梁。

众铄金、积毁销骨，从来不止针对女人。

“玲妹老实的咧，他们在一起那么久，都没说来。现在她阿公老把她气走了，哦豁！大家个个都晓得了！他们家现世报啊！”

龙向梅正在晾万茶，尽这玩意味一般，但张意驰与龙满妹都是手巧的雕手，直播间的留言区不停有人来询问，于是本着搂草打兔的神，自家也顺便了一些，卖给网友补贴家用。

“……”

李元德以前不信报应，现在不得不信了。

他仰看着天，任由雨打在自己脸上。原来，谣言扎在上是那么的疼，疼的他不了声，也疼的他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他已经可以想象，哪怕将来他重新找到了老婆，生了儿，也再没人肯信他其实是个正常人。造谣的人只会说他儿肯定不是自己的，他老婆肯定跟人有.。

真相是什么呢？他爸爸一咬定杨玲不守妇的时候不重要，那么现在他到底算不算个男人，也一样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