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已是两鬓斑白的年纪，行事端庄得很，比那些命妇也不差。当颔一颔首，便步态稳稳地随袁江离开了些。袁江谨慎地瞧瞧阖的房门，又瞧瞧她，躬着拱手：“嬷嬷，要说这里的事，还是您瞧得最清楚。如今这样，咱家想请教您两句——您觉着怎么办好？”

??“哎。”阿诗应，转就添炭去了。顾清霜自去拎起倒铜盆，正要洗脸，门却被敲响。

??“笃笃”两声，并不太响。阿诗回过，与她一望，接着扬声：“哪一位？”

??阿诗只在旁边叹气：“但也要看是谁的好兆。”

??他这话说得并不算多么清楚，但既是两个人说话，打个哑谜也不怕——张氏一听就明白了，他这是摸索着圣意想什么，又怕得罪别人。

??比如太后。

??阿诗再度看向顾清霜的时候，顾清霜已从铜盆前走开，行至衣柜前蹲，拉开屉取一放袖中，又拿油纸伞：“炭

??顾清霜倒不在意：“这有什么的？我又不要他在我与郡主之间二选一。”

??里总说瑞雪兆丰年，她站在窗前看雪，心不在焉地笑说是好兆。

??“哎，是……”袁江堆着笑躬应着，忽见张嬷嬷中光一现：“太后娘娘给皇上选过几位姿容才德都不错的女，皇上也都没心思去瞧一。”

??——婉嫔那边为表诚意，已然帮她打探上消息了。是以片刻之前就有小宦官来送过心，闲说般意有所指地提起皇上早些时候又去看望了云和郡主，碰上这大雪，恐怕只能借住云和郡主的禅房了。

??“婉嫔娘听闻妙心师父早些时候去了，却不知是去了哪里。外雪大难行，妙然师父若是方便，还是去寻一寻为好，免得摔了碰了，又或冻病了。”

??云和郡主先前总一副淡泊的样，对皇帝多有推拒。但近来因为大选之事，郡主本已急了，又冒一个她，只怕更觉耽搁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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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睛一转，手里闲闲地挲着锦帕上的绣纹，吻悠悠：“三年前皇贵太妃病故，皇上至孝，便免了大选。这三年都没有新人来，皇上只为郡主一人挂着心。”

??阿诗怔了怔：“好，我知了。”

??“小的是婉嫔娘边的人。”外面是个年轻宦侍的声音，顾清霜听着耳熟，该就是之前来传过话的那位。

??傍晚时分，一场急雪飘来。刚落时就已是鹅大雪，顾清霜原以为不久，谁知竟就这样又急又快地一直落个不停。

??接着，就听外面的宦官脆利索地走了，靴踏雪离去的声音响了一阵，门外归于安寂。

??两个人对视了半晌，还是袁江压音先开了：“嬷嬷借一步说话。”

??这被大雪困住的日，倒正好成事。

??袁江略微愣了那么一，旋即了悟，一拍脑门，释然舒气。

??是啊，那可真说不准是谁的好兆。

??这话阿诗听得不解，却也知别有其意。她便没去解释“妙心师父就在房中”，扬音：“好，多谢施主了。”

??外面笑说：“妙然师父客气了。”顿一顿，又言，“如是一会儿雪还不停，倒不妨去半山腰的静缘阁暂歇。”

??就这么一句，张嬷嬷说完便抬脚，折回门前去。

??说着就起来：“早些睡了。今天多添些炭火，别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