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膝前，细心照料，时时开解，常常哄逗，费了老鼻劲，卫絮还是愁眉不展。

国夫人难免受挫，她又没有周幽王哄褒姒百折不挠的韧劲，人老气神短缺，再者远香近臭的，时日久了，难免有些疲惫疏忽。

卫絮本就纤弱，察觉后倒也没钻角尖，反暗暗自悔伤了祖母的心，本也没什么，一家骨慢慢描补就行，但，这世上偏偏还有个卫繁。

卫繁打小就生得雪□□，生得正，卫家人的那傻气她一样没落，天天乐呵呵的，也不知在傻乐些什么，嘴又甜，什么祖父祖母叔父婶娘的，叫得滴溜溜转，逗她也不生气，给啥吃啥，给啥玩啥，还冲着人乐。卫府上有年纪的都极了卫繁，连仆妇都喜她。

更让人气闷得是，小一辈里卫素、卫紫也跟卫繁玩到一，无他，卫繁大方，又好跟人分吃的，一块糕，她吃着香也要让旁人尝着甜。大伙心也差不离，拿起书就打嗑睡，看琴谱两直犯，拈起针全戳自己手指，王八看绿豆，半斤对八两，臭味相投，别学了还是一块玩去吧。

琴棋书画的卫絮有如山间一清，再看看卫繁几个，大城门外臭沟，这如何玩得到一？

卫絮看国夫人疼卫繁，两个妹妹也亲近卫繁，倍觉失落苦涩，再思及自己父亡母去，又添伤心。

偏许氏又是个行事疏的，当了侯夫人后莫明还有心虚，虽说卫简的死与自家无关，但不怎么说，最后的好却实打实落在了自家上。许氏听多了闲言碎语，觉得好似是有这么些理，凭白占了便宜，对卫絮就添一丝愧疚，一愧疚，就想着拣好的补偿。

太客气就失了亲近。

卫絮偶尔看许氏责骂卫繁，那真是嘴由心动、随心所、全无顾忌，她失怙失恃，见了自然心生艳羡，谁知许氏一对上自己就换上一成不变的笑脸，笑也透着客气，话也透着客气，送来的件除了贵还是贵。卫絮对着金银珠宝，却羡卫繁上一朵许氏随意从自己妆匣中翻的珠。

家里越闹，卫絮就越孤凄，独坐，独自凭栏，独看诗书…… 真是从里到外透着孤单。

谢家接了卫絮去小住，卫絮见外祖母家行事派与自家完全两端，一从烂渡到了桃源。外祖母慈祥，表妹意趣相投，一起品诗作画，一起抚琴棋……不像在自家，姊妹间说得不是吃的就是玩的，还不跟她说。

卫絮乐不思蜀，不知不觉就住久了。

卫家女住谢家，再皆世堪怜。京中显贵好事之家，纷纷拿暗瞟卫家，怀疑卫家是不是薄待了孤女。

卫家嘛……家风不正，什么事不来？从卫老国公开始算，几代尽不之事，宣之于都嫌污了。苛刻了孤女，也不奇怪嘛。

三人成虎，有鼻有，搞得国夫人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刻薄了大孙女儿，左思右想：这也没冷落大孙女儿啊，真要细算，自己怜惜大孙女儿双亲亡故，凡有好的，都先着她，反倒是二孙儿卫繁要往后靠一靠，反正那丫贪吃，给吃的就乐呵。

国夫人越想越犯堵，越想越不能睡。

卫询已经超脱外了，看国夫人，一本正经：他们昂藏男儿，效妇嘴，该羞惭的是他们，你生什么气？

国夫人怒：放，女眷也议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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