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1

俞荷生忘了自己是如何离开的。

他木然地站在公站台上等车，等了好几班才等到自己要搭的那班，随便找了个后排的位置坐。侧着，面对那半的玻璃窗，映不甚模糊的自己，思嘉买的须后味还没散去，在闷的车厢里与复杂的人味儿混合，公车走走停停，这一切都令他作呕。

黑的上还沾着几白发，他用手拍了拍，没拍掉，又捻起来，借明暗错的路灯细看，要么是自己的白发，要么是小狗的，后者可能大一些，萨耶真的太掉了。他门前原本是想带小狗一起离去的，刚准备去抱它，小狗一骨碌窜到思嘉边，他不便去思嘉脚边捉狗，只好尴尬地站在一旁呼唤小狗过去。

喊了半天，小狗对他依旧是答不理的态度，畜生哪懂什么是分别，还以为俞荷生是同它闹着玩的，故意躲在思嘉那里不肯走。

最后还是思嘉打破了尴尬：“我有给小狗预约绝育手术。叔叔要是没时间照顾小狗的话，我可以它。如果叔叔想要留着小狗，那等它完手术之后我再把它送到叔叔家里。”

俞荷生不知狗还可以绝育手术，有些讶异：“它还那么小，就要绝育了么？”

“嗯，在第一次发前绝育对小狗风险最小，恢复得也快。”

这样倒显得是俞荷生无知了，他左手住右手拇指，双手纠缠在一起，不安地放在前：“......那你先带它去，手术费，我会转给你的。”

思嘉显然没把这钱放在心上，但为了照顾俞荷生的自尊心，她并没有多说什么，笑盈盈地目送俞荷生落荒而逃。

好可，逃跑前还不忘替她把咖啡杯洗了。

2

他给俞野回了信息，一字一句都细细斟酌过，“思嘉不是坏人”，发完后在对方将电话打过来之前将手机关机。

他知这样不对，说他怯懦也好，说他自私也罢，俞荷生不到把思嘉送监狱，况且，这些事要不是思嘉本人承认，难警方真的有足够证据将她定罪吗？

照思嘉的说法，她从来都只是旁观者，她是那样怕脏的小姑娘，连吃小龙虾都要带三层手，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双手染上污垢。

俞荷生又过起了戒酒时久不门的生活，他的难过并不是文章里曼妙的比喻，既不丽也不诗画意，而是每夜看着那面镜后的民国画发愣，是发青的脸，脸上胡渣再未剃。

其实手机里有他与思嘉的合影，被纵的小姑娘设置成屏保，可俞荷生不敢面对真正的思嘉，转而把思念寄托在那张模糊不清的老画上，一如那时的思嘉，仅仅是渴望的意向，尚且朦胧，没有凌厉锋芒，不会将人刺得伤痕累累。

唯一令俞荷生惊讶的是，他竟然一都不想喝酒，甚至看到电视上的酒广告就会想吐，发自生理的厌恶，恐怕去专业戒酒机构治疗都不会有这样好的效果。

转而是铺天盖地的思念，避无可避，被和痛苦裹挟着冲往未知彼方。房间的每个角落都没有思嘉留的痕迹，偏他就是记得，他们曾在沙发上拥吻，思嘉说他耳后有颗黑痣，客厅里思嘉把酒瓶摆成各图形，有次甚至幼稚地拼了俞荷生的名字，她的笑声总是活泼的，是透过霾的太。

他突然有些怪思嘉，不是恨，只是埋怨，是可以原谅的那责怪。他不怪思嘉想要杀他，只怪思嘉曾经对他那样好。

3

两个星期后，有人敲响了俞荷生家中的门。

听到敲门声，他并没有急着去开门，而是如梦方醒似得奔去浴室，手忙脚地拿刀片剃胡，思嘉先前有送过电动剃须刀，但俞荷生怕睹思人，给收了起来。

敲门声再度响起，他不小心在颚划一小，立刻渗血来，不疼，但足够狼狈。他拿纸巾捂着伤，打神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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