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瑜和瑜丽二

这边瑜丽开了赏赐的装匣，里边是四块银饼和两朵素淡绒。瑜丽心了然，折回去拿了个小箱笼，收了东西往掌事佳姑姑的院去。

佳姑姑是经年的人了，年轻时跟在梁九功边事，后被拨去近伺候康熙并着御前侍奉的女，为人又最是宽和利落，颇得梁九功重用，康熙也放心这么一位尽心尽力的老人。

佳姑姑的院不远，她跟着两个伺候的小女独住在一个小院落里，绕两步就到了。瑜丽打了帘去，佳姑姑还在泡茶，她能在康熙边伺候，也是因为有一手好茶艺。

“哎这天早着呢，怎现在来了？”佳姑姑笑晏晏地去迎，见瑜丽要行礼赶忙上前去拦她。

“方才领了赏，正打算过来谢姑姑呢。”瑜丽恭敬地笑谢过，又把带来的箱笼打开递给了佳姑姑：“不是什么好东西，若姑姑不嫌弃就试着用用，也是才一番心意。”

瑜丽捧的一个陶罐：“这是才酿的桂，还是去岁秋日的时候收的桂，放了一年了，如今冬日泡喝很是滋呢。”接着又拿了几双鞋垫：“鞋垫是才这几日新纳的，这上的喜鹊姑姑看喜不喜？”

佳姑姑指着喜鹊的睛，笑着赞：“喜的呢，那些个女里就你的手艺最好，这喜鹊的珠瞧着像会转似的。”说完拍拍瑜丽的手背，瑜丽的懂事让她心里很是妥帖。

“姑姑笑话了，这珠我可是描了几遍样才敢动针线呢，姑姑改日瞧着合不合脚。”瑜丽说着探过握住佳姑姑的手：“这些年托赖姑姑，才孝敬您很是应该。”

瑜丽今早一看那赏赐就知是佳姑姑的主，康熙不会才的赏赐，梁九功只要吩咐去就自有掌事替他张罗好。如今在乾清人里瑜丽算是失了，好运跟着瑜后得了赏，哪里会领到这么多银。

瑜来了之后，瑜丽在康熙跟前就显不来，边的人最会看碟菜，瑜又跟着绊，瑜丽有段日过得实在苦不堪言，都是佳姑姑在背后照应着。

佳姑姑后在才里边算是顺风顺的，先是跟梁九功后又跟着康熙，如今成了掌事，除了刚开学规矩那会儿，再没有人随意欺压她，她又秉宽和正气，瞧不起瑜那些对付人的小手段，而瑜丽为人谦和，很是对她的脾，因此对瑜丽多加照顾。

佳姑姑虽不能因为瑜丽一个侍寝女大动戈，但是瑜还在她手讨生活，这里能让瑜吃亏的弯弯绕绕可多了去了。

今儿这赏赐瑜拿的是脸面，可瑜丽收的却是里。给瑜的那些个漂亮首饰全不能用，可瑜丽的银却是实打实的。到时候瑜问起来，佳姑姑一句话就可以回去：“瑜丽的首饰不如你，另给她补碎银。”

这话谁都挑不病，就是要让瑜吃这闷亏。要是瑜真的不依不挠挑起事来，佳姑姑一手就可以摁死她。

瑜丽一面笑一面替佳姑姑捶，她心里有事，面上就带着十足的小心翼翼，锤了一会儿看佳姑姑舒坦了，又拿那冲了杯桂递过去，这才斟酌着开：“原不该再麻烦姑姑，可才实在放心不我那不成的表妹。”说完掏一个荷包来：“这是给我那表妹的，姑姑看能不能托人递给她，今年里怕是有得忙了，我留了几个铜板给她打。”

佳姑姑一听这话就笑了，伸手弹了瑜丽的脑门儿：“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又是又是鞋垫的。”跟着喝了桂，叹了气：“你那妹妹也是颜好的，怎就去了辛者库那地方。”

瑜丽神一黯，但听到佳姑姑肯帮忙也是松了气，上前挽住佳姑姑的胳膊：“就是来当差的，我那妹妹也不敢怨的，她还时常要我多谢姑姑，要不然现在哪里能采买，还得年年大雪天在上扫雪呢。”

“我这也是看她不忍，女最是怕寒，她又年纪小，这几年我看她也是糟蹋了。”佳姑姑拍拍瑜丽的背，微微皱眉：“采买这活儿多多少少也能掺和油，往后了有积蓄也容易些，不然你妹妹那……我怕她日难过呢。”

瑜丽听罢暗地里握了拳，嘴上却轻轻叹息着：“许是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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