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什么也不必说了。

萧鎏霜转开话题：“这吴郡比咱们那儿还要冷些吧？这时节，咱们那儿，雪都化了。来，陪我去走走。”

“儿此行恐无归期，还请父亲保重，儿只愿，父亲母亲，乐无忧。”

萧鎏霜懒懒：“哪里用他来教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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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郎便是陆景昭一母所生的亲弟。

念秋连忙拿起一旁的披风，急急为她披上：“的确是更冷些，主可要当心不要着凉，否则主上非扒了婢的不可。”

“父亲…”

他的父亲竟是打算舍弃他，他跟在萧鎏霜边，是陆家对叶氏的诚意；如果将来发生什么于陆家不利之事，只要揭开他早已被除族之事，那萧鎏霜所的一切，他为萧鎏霜所的一切，都与陆家无关。

陆俨叹了一气，他知陆景昭心中有怨，但这已是最好的选择。陆景昭无论年纪还是脑，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陆景昭惨笑一声，站起，向着陆俨一拜：“以儿一人换取阖族平安，这是儿的荣幸。儿受父母生养大恩，此番终于能报父母。”

陆景昭闭上，掀袍跪，向陆俨重重地磕了三个。而后站起，一句话也不再多说，径自退了。

这既成全了陆家的忠义，又保住了陆家的清白！唯一牺牲的不过是他这个小小的庶罢了！

若非叶栖渔在陆家，她本不会来这里。

自今日始，吴郡陆氏再无陆景昭，所谓父母，兄弟一场，原来也不过如此。

陆俨避开他的目光：“为父知，这对你不住。你随那位女郎离开之后，我会送九郎去林氏家学。”

他还能说什么呢？

“景昭，阿母知这对你不公平，但是啊…想想你弟弟…若有机会，帮帮你弟弟…”

他从桌案上拿起笔，蘸了墨，对着绢帛上陆景昭的名字重重一划。

疏影苑。

疏影苑外，叶栖渔独自一人踮着脚尖想折那苞待放的腊梅枝。

这仿佛压死骆驼的最后一稻草，陆景昭的双手无力地松开。

在这个时代，除族是比死更加让人屈辱的惩罚。陆景昭双手握成拳，面惨白。

不过还是任她用披风把自己裹住。

这些日，她在萧鎏霜手上也算吃了不少苦，一言一行都被束着，更要重识字习文。但叶栖渔知，这是以往她求也求不来的机会，因此咬着牙撑了来。

偏偏这时，陆俨又：“这事我已经同你生母说过，她也是同意的。”

陆俨不是没送过侍女到疏影苑来，但萧鎏霜只让她们每日清晨来洒扫，旁的时候不必来院中。因此她边只有一个念秋，而叶栖渔边更是一个侍女也无。

陆景昭没有说话，他忽的想起之前母亲常氏的一席话。

“那陆俨竟敢拿一个小小庶来敷衍主，婢…”念秋面上闪过一缕杀气。

他的一颗心仿佛浸在了冰中。

“我会将你从家族除名。”陆俨从袖中掏一卷绢帛，小心展开，上面密密麻麻写着陆氏历代族人姓名，陆景昭自然也在其上。

叶家嫡七娘，这份还是颇为好用的，更何况，假的总没有真的好。

倚着窗看雪的萧鎏霜挥了挥手，打断她的话：“不过一无足轻重的蝼蚁，何必与他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