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宁莞回答，师正小心翼翼地挪近了些，就像幼时那般悄悄牵住她的广袖一角，忐忑着，眶发红，“师……这些年，你到底去了哪里？”

他想师父，想师，想师弟师妹，想老医馆门前的青青柳树，想年少的简单时光。

知，师不同凡人，肯定是记得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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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了，不得了！哭得跟个孙似的，还逮着个小姑娘叫呢！

气势汹汹的，魏二爷被吓得连连后退了，“外祖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这个意思……”

台上灯烛明亮，他们坐在医馆里，如同过往的许多年一样，乐地吃着年夜饭，听着外雪落在枝桠房上，轻簌簌地作响。

师正老泪纵横，说不话来。

彼时年少，他有一个好大的愿望，总希望有一天师回来了，师父也想起来了。

堂中人掩嘴窃笑，当着诸多晚辈妾侍

他难过不解地想了好多年，及至今日，恍惚觉得是不是因为自己当年问了那一句“总觉得师这么些年好像都没怎么变过”，让她以为他看破了容颜不老的秘密，她才不得不离开，还顺便带走了所有人的记忆。

正在抹睛的师老爷差儿没起来，脸一变，骂：“放你小兔崽的狗！老就是大夫，你去请谁？！嘴里吐不个好字，嚷嚷着咒谁呢！”

可回不去了，人这一生啊，只能往前，一步也退不得。

老小孩儿，老小孩儿，在往日曾为他遮风挡雨，温包容的人面前愈发执拗。

后来师父走了，师弟妹也在好多年前埋黄土，魂归九泉，他送走了一个又一个的人，参加过一个又一个的丧礼。这个世上独独留他，岁月寥寥，哪怕儿孙满堂，他依旧难过寂寞。

他固执又认真地看着她，明显不信她那说辞。

师正隐约听懂了，反应过来，往后一瞥又飞快地收回视线，“师，这里都是自家人，这群小兔崽绝不敢胡说些什么的。”他顿了顿，“要不然……我们去一边儿悄悄说？”

师正心里这样想着，心堵拥的涩涩之登时如烟云般散去大半。

这几乎成了他终难以释怀的执念。

宁莞怔怔，翻涌而来的闷涩堵在间心叫她呼一滞，两亦不觉蒙上了一层薄雾，像咽了一青果，又酸又涩的。

短短的一句话，却等了好几十年。

师老爷低着，哽咽地应了一声。

师老爷瞪冷笑，“真以为我老糊涂了，神错呢，老连你三岁，五岁还躺床上拉屎的事都记得清清楚楚呢。”

堂中诸人：“……？？！！”这是个什么发展？什么意思？！

每一个除夕他都在门前等好久，却始终没有等到迷路的师回家。

宁莞只得放缓了声音，表柔和着，尽量委婉：“老人家，你一声师可不是谁都当得起的，这话传去，外人该怎么瞧我？”

魏二爷如同石塑般僵在原地，魂儿都不知飞哪儿去了，还是旁边的宋玉娘虚扶手提醒了一声他才回神，悚然一惊，大呼：“快去请大夫！快去请大夫！老爷这定是中风！”

但今天，他的师回来了。

她轻眨了眨，沉默半晌，终是叹了气，抬起手，掌心轻落在他苍苍白发，如幼时孩童般轻抚了抚，温柔唤了一声，“阿正，好久不见。”